温斯柳进房间拿了套睡衣,站在洗手间门口道:“吃完赶紧走,帮我带上门。”
她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从头顶倾盆而下,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应该质问他的,质问他这些年的消失,质问他为何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离开,可所有到嘴边的话,都变成了与何种身份?
是啊,他们是何种身份?曾经的同学,勉强说起来的青梅竹马?还是青春期玩过暧昧的少年少女?不管是何种身份,似乎都没有理由。
就让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所有的兵荒马乱都随着时间一起消散了吧。
原本自他出现后就混混沌沌的脑子,这一刻忽然清明了起来,没有谁会一直活在过去里。
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养家糊口,还清债务才是她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
温斯柳洗完澡,把头发吹了半干,提起脏衣娄的衣服打开浴室门,原本以为已经走的人此刻正眯着眼睛半靠在沙发上。
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也没反应,这是睡着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9点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温斯柳想到这个房子糟糕的隔音,赶紧上前去开了门,门一打开就被抱了个大满怀。
“我的天,你在家啊,怎么那么久才开门,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罗若天满头大汗,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焦急的说道。
温斯柳不自在的推开他,他这人直接又热情,动不动就来个拥抱,她纠正过好几次了,但是每次好像都没用。
“我刚才在洗澡,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温斯柳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渴死了,跑了好几个地方找你,你让我先喝口水。”
说着越过温斯柳,换上黑色拖鞋就往客厅走。
原本闭着眼睛在沙发上睡着的男人被吵醒,睁开眼睛眼底微红。
罗若天脚步一顿,似乎没想到还有人在,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待看清沙发上的男人后,脸上一喜。
长腿一跨坐到杨庭牧边上揽住他的肩膀,破旧的沙发发出更大的吱呀声。
“哇,班长好久不见啊,就差没看到你了,您真是越发风流倜傥了。”
他回来有三四个月了,温寒清和潇潇早已经约着吃喝上了,唯独没有见到杨庭牧,他记得之前上学的时候,他们四个可是形影不离的。
杨庭牧拍开他肩上过分热情的手,这人是谁?他完全没有印象,但是看他的样子,明显是认识他的。
看他穿衣打扮虽然普通,但是都是大牌高定,他们身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了?
看来他忘却的那一年里,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回头要找阿清好好聊聊。
“亲爱的,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死了,你手机打了是个男的接,然后又关机。
我跑去山上,那个师父说你回城了,又跑去你上班的地方找也没看到你,急得我都没空吃饭了。”
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杨庭牧道:“我知道了,那个接电话的男的是班长你吧。”
温斯柳这才想起,杨庭牧说包落在他车上了,她拿起茶几上的包,翻出手机,果然是关机了。
他没说话眼神落在罗若天脚上的黑色的拖鞋上,眸色一紧,原来是给他准备的鞋,看来是常客。
忽然没了继续待在这的兴致,他站起身朝温斯柳说道:“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但是看着他那张一贯平静无波风轻云淡的脸,好像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慢走不送,麻烦关门谢谢,还是泡面加火腿肠?”
温斯柳说罢进了厨房,罗若天两眼泛光的跟了进去,泡面加火腿是他回来后觉得最好吃的食物了。
前面一句是说给他听的,他看了眼挤在狭小厨房里的两个人,紧了紧牙关,快步开门离去,他才是多余的人吧。
……
温斯柳穿着白色防护服,手上的橡胶手套也未脱下,出了停尸房一屁股坐到了楼梯口的台阶上。
尽管房间里冷气开得十足,但是四个小时不间歇的给遗体清洗净身,化妆穿衣,入棺,她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防护下的衬衫也湿透的黏糊糊。
死者是位中年妇女,听说是忍受不了长期家暴,喝药自杀。
给她净身的时候身上到处是淤青伤疤,没一处好的地方,男方不管,娘家也没人管,就等着明天进火化炉了。
温斯柳于心不忍,就用下班时间帮她料理下,也算是全了她在人世间最后的体面了。
她双手扶住楼梯扶手,疲惫的站起身,喉咙传来不适感,忍不住猛咳了几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格外的清晰。
她回到更衣室,把身上一次性的防护服手套脱下扔到垃圾处理箱里,拿出柜子里的换洗衣服,彻彻底底冲了个澡,又把脏衣服洗完晾好。
从包里掏出一小瓶香水朝身上喷了几下,闻了闻身上,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这才关了灯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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