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江晚开口,沈长浩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二婶对他的厌恶,不比他娘对沈长栋的厌恶程度。
怎么多日不见,二婶竟对他这般客气了。不仅如此,说的话还这么……有趣。
“分家是大人们的事,跟你们小孩子无关。再说,你二叔前些年确实花了家里不少银子。”
沈长浩确实比沈长栋懂事,也难怪李氏一提起她儿子,头抬得比谁都高。
这说话的水平,比大人都成熟得多。
江晚听起来实在顺心,脸上的笑容都不自觉多了起来。
“理是这么个理,但我能上县学,还多亏了二叔。还有我能得山长照拂,也是二叔帮的忙。”
这县学也不是谁来就能来的,是需要参加考试的。当初沈长浩考试的时候发挥得并不好,本以为县学的大门就此要对他关闭,是沈云开带着他找到山长,求了好久,山长才同意留下他的。
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山长以及学究对他多方照顾,他才能静下来好好研学,有了今日的这番成绩。
“你二叔也是为了沈家,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考中秀才,这才不枉你二叔一番心意。行了,咱不说这些事情,饭都要凉了,吃饭吧。”
人比人,气死人。
瞧着沈长栋像一头牛似的生闷气,沈长浩却处处懂事,江晚也是无奈。
瞥了他一眼,招呼起大家吃饭。
“你真的不去?”
“不去。”
填饱肚子,沈朗就要带着东西去见山长,顺便喊上沈长浩跟沈长栋。
谁知道沈长栋这孩子,饭没少吃,却耍起了赖,竟不愿跟着。
“行了,他不去就不去吧。让他留下,跟我说说话。”
熊孩子估计是被张翠香惯的,养成了牛脾气。这般脾性,逆着来是不行,得顺着。
要是顺着还不行,她自然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嗯,那你们在这里等我。”
今天沈长栋这样,要是放在沈云开的身上,哪怕是当着食堂众人的面,他估计也就动手了。
但沈朗不是沈云开,他不知道怎么教孩子,见沈长栋不动,他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好在江晚帮他解了围,撂下一句话,带着沈长浩一起离开了食堂。
“你既是想知道分家的情况,那我就如实跟你说吧。咱们分家就分得……”
沈长栋犟得跟头驴似的,江晚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然后等他转过头瞪眼看她,她撇了撇嘴角,把家里分家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家分都分了,我跟你爹没什么意见。如今你爹改行上山打猎,挣的银子完全够咱们一家的开销。供你读书自然也不成问题。”
“还有,下个月你参加院试,你能考上就考,考不上就再继续读,反正你年纪还小。你爹也是二十出头才中的秀才。你要是跟你爹一样,考着考着不想考了,想要回家种地,我跟你爹也是赞成的。”
江晚既是开了口,关于沈朗的事情,她也挑了一些跟他说了。说到最后,在沈长栋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直接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不是张翠香,功成名就不是她的追求,所以她不会强迫着沈长栋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他要是想考取功名,她鼎力支持,他要是不想,她也无所谓。
“怎么了?”
江晚一通话说下来,说得口干舌燥,就是不知道沈长栋听进去几句。
只是她话刚说完,沈长栋的手就朝她伸了过来,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没事,我就是看看娘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不说她说的这一番话,就她的口齿以及她的想法,沈长栋觉得他娘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一提起大房,她恨得咬牙切齿,天天在他耳边唠叨一定要争取,把大房踩到脚下云云,可现在……
她竟然能说出他不想考试就回家种地的话来,这也太可怕了!
“我好着呢。你只管有空的时候好好想想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话吧。”
江晚拍开沈长栋的手,略显慌张地别开了视线。其实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跟张翠香大相径庭。
要不是她顶着跟张翠香一模一样的脸,怕是早就被人怀疑她是不是易了容换了个人。
“杨慧,你许久没跟三郎见面,你们俩好好聊聊。我出去随便走走。”
该说的,江晚都说完了,最后识趣的给他们小两口留下说话的空间。
说完,她就站起身朝着食堂外面走去。
“娘说的都是真的?”
沈长栋跟杨慧成亲没多久,相处的时间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虽是夫妻,但却长时间没见面,竟显得有些生分,所以沈长栋没有了在江晚跟前的骄纵,忽地变了一张脸,表情严肃起来。
“是真的。咱爷记的有账本,每一笔账都记的清清楚楚,躲赖是躲不掉的。”
江晚一走,单独面对着沈长栋,不知怎的,杨慧竟比刚来时还要紧张。
羞红着一张脸,不敢跟沈长栋对视。
“除了账本,分家那天,咱奶吵着要把族长跟村长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