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甩手道:“滚滚滚,我可不耐烦见你了。”
唐晋卿忙追上去:“贾将军,我已给江宁知府去了信。金陵这边多亏了您,可其他地方官员……”
贾敬停住脚步:“唐大人,我就是一个无官无职的老头子。”
唐晋卿无言以对,贾敬又道:“金陵官员联名上奏的事我会处理,其余的我插不了手。”
唐晋卿应是,又再三谢之,才提出告辞:“唐将军,晚辈今日就会离开金陵,借粮一事,就拜托您了。”
贾敬这回没再挤兑他,送他出府。
回来先写了一份折子,让人给尤清之送去。
然后重新起草一份,先是歌颂圣上与朝廷爱民之心,又强调了江南百姓之困局,最后落笔于借粮之必要,和金陵官员之诚心。
贾敬又检查几遍,夹带上金陵官员们签名之纸张,让人呈往京城。
想了想,又给扬州林如海去了信,除了问贾敏等人安好外,又给唐晋卿说了几句好话。
若林如海站在唐晋卿这边,或许唐晋卿办事能更方便些。
尤清之便托了莫嬷嬷,先把私下里那封折子递了上去。
另外又和贾蓉去了信,让他前往山东德州,备好车马船只,预备着等消息。
没过几天皇帝便收到了莫嬷嬷的消息,暗卫递到自己手上时,才知道是贾府的折子。
皇帝哼笑道:“朕安排人看着她,她倒是人尽其用了。”
说完翻看奏折,不同于贾敬明面上的那份折子,这里头从贾蓉北上买粮伊始,到自己连哄带骗集齐金陵官员联名上奏一事,一五一十都写得清清楚楚。
江南灾情严重,皇帝早已知情。
尤其是贾府在金陵抓的那几十人,已经让人严加审问过了。
这些都是民间一伙叫“洪门”的乱党,以小洪拳为名,自诩是为救天下苍生而建。
后散到五湖四海,形成不同分支。
而在金陵的这伙,都属于漕帮,徒众昔皆以漕运为业。
洪灾过后,这些人无以为生,便借机想煽动灾民起事。
贾府人机警,才把他们抓住了。
可在外头的还不知有多少。
百姓们活不下去了,便只有一条路走,哪还用得着反贼煽动。
加上太上皇近来偏又频频召大臣议事,不仅赐了义忠亲王唯一在世儿子郡王的爵位,还日日带在身边听候,引得满朝堂都侧目。
皇帝也是愁得嘴角都起了好几个泡,底下伺候的人都加倍小心。
山东粮仓丰厚,若是开仓必能缓江南之灾情。
可若是前线起了战事……皇帝此时也是满心纠结。
不知不觉天色将晚,皇帝收起折子,去了皇后那儿。
两人是少年夫妻,皇帝年少时不得宠,在兄弟里面也并不算出类拔萃,皇后跟着自己在妯娌间受过不少委屈。
帝后两人也算是同甘共苦过,情分甚好,有了烦心事,皇帝也只能找她说说。
二人相对用完饭,皇后挥退众人,坐到榻上,用枕头放在自己身前,然后朝着皇帝温婉地笑笑。
皇帝神情一松,坐到皇后身侧,把头靠在皇后身前的枕头上。
皇后便给他轻轻揉按起头上的穴位来。
两人都未说话,就这样过了许久,皇帝突然出声:“皇后,你说父皇把皇位传给朕,是看重朕真有治世之才,还是觉着朕软弱易掌控?”
皇后的手一顿,又接着揉按:“父皇的心思臣妾不知,可圣上励精图治,不遑暇食,未曾辜负过天下百姓。”
皇帝一叹:“可为何朕在位时,天灾不断,是上天也觉着朕德不配位?”
“圣上为何如此作想?”
皇帝把皇后的手拿下来,起身坐好,把怀里的折子递给皇后:“皇后看看吧。”
皇后连忙站起身:“圣上,祖训说,后宫不得干政。”
皇帝叹气,并未强要她看,问道:“若是皇后有一件眼前的难事,有人给你出了个法子,可这法子并不能两全。皇后应是不应?”
“圣上觉着应好还是不应好?”
皇帝沉吟道:“若应了,可缓眼前的难题,却也怕是留了后患。”
皇后想了想,谨慎答道:“臣妾觉得,若眼前的难题非解不可,只能事急从权。”
“皇后说得是。”皇帝站起身,朝外头走去:“皇后休息吧,朕还有事。”
“圣上!”皇后喊住他。
皇帝回头:“皇后还有事?”
“您已经半月未踏足后宫了。”
皇帝拧眉道:“谁又说了什么!”
皇后垂眸:“臣妾今晨去给太上皇请安……”
皇帝气得一脚踢在旁边的柱子上,强忍着没有骂出声来,鼻翼扇动,喘着粗气。
皇后立即跪下:“圣上息怒。”
皇帝平复了半天,过来扶起皇后:“此事非你之过。父皇那里,你搪塞着过去吧。”
皇后应是,又道:“圣上若是空了,倒可以去蕴常在那里坐坐。”
皇帝脑海中便显现出一个美人模样:“朕知道了。”
皇帝走后,宫女们上前扶皇后回殿:“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