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没半点用,胡月几欲昏死过去。
外头赵婆子已经呜呜哭出声来。
尤清之瞪她一眼,道:“闭嘴!”
方对着大夫道:“除汤剂外,可有其他催产的法子?”
大夫道:“回奶奶,如今只能用针灸的法子。可……”
“大夫请说。”
大夫道:“只是这些穴位……多在手足之上,贵府姨娘,在下不敢擅专。”
尤清之当机立断,道:“用。”
“不可!岂能让外男看女眷的身子!”
尤清之转头看去,却见贾珍走了进来。
尤清之皱眉道:“我记得大爷如今还在禁足,谁让他出来的?”
贾珍正要说什么,后头跟着的东风道:“老爷听说胡姨娘难产,特让我押着大爷过来,说是,说是让大爷来看看他做的孽。”
尤清之道:“那你看住他。”
转头对大夫道:“麻烦大夫了。”
大夫看了眼嚷嚷起来的贾珍,对着尤清之点了下头,跟着丫鬟进去了。
尤清之对连华使了使眼色,连华会意,走到贾珍面前站着,甩了一下飞腿。
贾珍的音量立即变小。
小声“呸”了一声,又骂了一句,这才不叫嚷了。
大夫进去,先是把脉,然后用银针扎了双侧至阴、合谷、三阴交、昆仑等穴位,留针一刻钟,又针灸一次,这才有了动静。
大夫收好针,方又出去了。
不多时,里头就传出来胡月的叫痛的声音,只是稳婆发现,任凭怎么折腾,羊水只是细细地从产道流出,胎儿仍未露头。
稳婆心道不好,忙用手探入产道检查,口里念叨着:“各路菩萨,过往神灵,菩萨保佑,保佑平安呀。”
胎儿生产时,应该是头先出来。
凡生产时手先出来,叫作横生,脚先出来叫作倒生。
胡月这胎,时常有大夫看着,稳婆也来看过,胎位极正的。
不想到了生产关头,胎位又变了,稳婆摸着倒像是肩先出来。
这时候,只有让胎儿转身一个办法,否则就是一尸两命。
稳婆心一横,对胡月道:“姨娘胎位不好,只能试试能否正过来,您忍忍痛,否则您和孩子都没命了。”
意识游离的胡月听到这话,脑子清醒了一点,但已没气力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稳婆便让丫鬟婆子们把胡月架起来,用了大力使劲推胡月的肚子。
屋内传来胡月尖嚎声,配上屋外赵婆子轻声的呜咽,在寂静的夜里,听得让人发毛。
贾珍搓了搓手臂,道:“天寒地冻的,这还不知道要耽搁到几时,不如先回去算了。”
没人理他,连华讥讽地看了他一眼。
他也不敢怎样,概因欺软怕硬四个大字。
突然听得里头有人喊:“孩子转身了!”
众人一喜,可孩子的头还是没露出来。
稳婆见此情景,一心狠,把手伸了进去,将胎儿的胞衣和胎膜撕开了一些。
羊水顿时倾泻而下。
胡月尖叫一声,一使劲,终于把孩子生了下来。
稳婆麻利地把脐带剪了,再进行捆扎,然后把孩子的嘴巴里的东西掏干净,孩子顿时哇哇哭了起来。
稳婆心一松,用布擦干净孩子身上的羊水,把孩子用包被包了起来。
送到旁边的尤清之所在的屋子里。
“恭喜大爷,恭喜奶奶,是位公子爷。”
尤清之问道:“姨娘可还好?”
稳婆笑道:“如今还得等胞衣落下,才算稳当了。”
尤清之道:“这回你有功,等这回完了,必定好好赏你。你先去照看好胡姨娘吧。”
稳婆喜道:“是,奶奶。”
赵婆子喜极而泣,接过孩子来,满心欢喜地瞧着,日后自己女儿也算有靠了。
贾珍也凑了过来,笑着看了一眼,心里也有几分欣喜。
不过众人还未来得及高兴,产房里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胡月大出血了。
尤清之连忙让大夫进去,一盆盆血水不断从产房端了出来。
没一会儿,大夫和稳婆走了出来,只有他们身上的血迹显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大夫摇摇头,叹道:“胡姨娘不行了。”
众人心里一沉,赵婆子先是瘫坐在地上,哀嚎了一声,才爬起来跑了进去。
婆子们正在收拾,赵婆子只见了胡月一眼,浑身软了下来,突然听见外头贾珍叹了一句:“唉,还是没福气。”
赵婆子心里陡然一股怨气,直冲脑门,拿了一旁还沾着血迹,用来剪过脐带的剪刀,一股脑跑了出去,冲着贾珍肚子捅了几刀。
众人此时都没防备,贾珍被捅了三、四刀才被人拦下。
赵婆子被人押住,用恶狠狠地眼神看着贾珍。
东风把贾珍抱到榻上,忙让大夫上来止血包扎。
瞬间屋里又乱了起来,赵婆子看了一旁奶娘抱着的孩子一眼。
心中思绪万千,这回伤了贾珍,必定要入罪的。
自己早年丧夫,一人拉扯胡月长大,胡月就是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