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清之笑道:“先不说蓉儿这事儿做得好不好,总之是我们是得利的。这又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他也大了,要面子得紧,何必在众人面前驳他。”
惜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尤清之笑道:“你林姐姐这回又给你送了什么?”
说到这个,惜春又快活了起来,道:“林姐姐送来好几样颜料,有几种颜色还是我没有的。我就知道林姐姐疼我。”
尤清之笑道:“你林姐姐疼你,你可想好送她什么?”
惜春得意道:“林姐姐说了,她只想要我的画呢。”
“那你得早做准备才好,过些日子府里要送年礼,顺道带了去。”
惜春倚在尤清之身上,笑道:“好嫂嫂,再求你一件事呗。”
“你先说了,我再看成不成。”
惜春道:“我在绢布上作画,就画张美人图,再让杏花庄的绣娘以针为笔,以线为墨,绣了出来,再送给林姐姐如何?”
尤清之眼睛一亮,笑道:“你倒有些奇思妙想,可在纸上作画与在绢布上作画大不相同。画纸托墨,禁得皴染,绢布却不然。”
鸾秀笑道:“奶奶,绣娘们画花样,并非是用画笔,而是蜡刀。”
“蜡刀?”
鸾秀笑道:“正是。”
惜春来了兴趣,让针线房里的人拿了一套上来。
蜡刀的刀柄多用木头制成,刀口则是各种形状的铜片,刀口微开而中间镂空。
用毛笔蘸蜡,容易冷却凝固,便有人发现换成铜片后,有保温的功效。
蜡刀之后就被绣娘们广泛用于描花样了。
尤清之叹了一声古人的智慧。
便让人给惜春请了几天假,让她在家里用蜡刀做出一幅画来。
冯先生也乐得清闲,立马答应不提。
尤清之想了想,送信去杏花庄,让桔儿回来一趟。
桔儿以为出了大事,连夜赶了回来。
尤清之听说桔儿来了,还惊了一下,忙让人进来。
“给奶奶请安。”
“快起来,我打量着你最早还得明日才到,怎么这会子就来了。”
桔儿笑道:“听人来信奶奶有吩咐,怕事儿紧急,便跟着报信的马车一同回来了。”
尤清之又让人搬个杌子给桔儿坐下,这才道:“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儿。我问你,前头从京里来的那些人,如今在杏花庄做事如何?”
桔儿道:“回奶奶,刚来的时候,嬷嬷们只管埋头干活,连话也不和我们说几句,冷淡得很。
如今还好些,有时候还能说笑几句。做事倒是都明明白白的,就是不喜出门,常在屋子里待着。”
尤清之笑道:“我听说她们也不过三十岁上下,怎么你们叫起嬷嬷来。”
桔儿笑道:“奶奶不知,是嬷嬷让我们这么叫的,说是规矩。”
“这就罢了。我问你,快要入冬了,杏花庄的可采买好了媒。”
“都置办好了,”桔儿把账本呈上来,道:“奶奶您看。”
尤清之翻了一下,问道:“庄里这么多人,又这么多屋子,买这些哪里够?”
桔儿笑道:“小溪岭的茁小爷送了几大车来,说是去年砍树留下的枝干,砌房子用不着,便烧了作炭。”
尤清之摇头轻笑:“这一家子,只知卖力干活,却不知请功的。”
桔儿笑道:“能给奶奶做事,做得好不好不用专来请功,奶奶也都瞧在眼里。”
尤清之笑指着她道:“就你会说。”
桔儿只笑,不接话。
尤清之道:“这回来,是有正经事找你。周夫人教姑娘们作画,我只当会了这个就行,不想画花样要用到蜡刀。庄子里可有了?”
桔儿道:“几个绣娘师父倒是有,不过她们手艺都熟了,寻常花样,不用那些个也能绣。”
“其余姑娘们呢。”
桔儿笑道:“绣娘师父们说了,画画这事一通百通。奶奶请了周夫人来教姑娘们画画,已比她们学艺时好多了。如今都是师父们画了花样,让姑娘们练手。”
尤清之点点头,道:“虽不着急,但摩厉以需才好。”
桔儿道:“奶奶若要让人做蜡刀,不如找小溪岭的茁小爷?”
尤清之道:“这事儿再说吧。七房家已有了差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别说他家能不能做得来,别人也该有话说了。”
“奶奶又不怕他们。”
“我不怕,七太爷他家就不怕了?”
尤清之道:“这事儿往后再说。天气也冷了,让姑娘们不要吝惜炭火,病了不是更受罪些。还有那些新来的姑娘们,也是一样的。”
桔儿笑着应是。
尤清之道:“最要紧的一点,千万要看好火,切莫走水;再有,屋里有炭火时必须开窗通气。”
桔儿一一应下,又试探着道:“奶奶,前头您说的庄头一事,还做得准吗?”
尤清之一愣,瞧着她笑。
银蝶笑道:“好个厚脸皮的丫头,这是来讨赏来了。”
桔儿见尤清之并未生气,大着胆子道:“我才不像茁小爷呢,若是人人有功不请,奶奶怎么知道谁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