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说了半天话,已没了精气神,听了赵婆子这么说,只能摇了摇头。
赵婆子又道:“为着这个孩子,已是把大爷得罪了,哪能还送出去,留在你身边才好。幸而奶奶没有答应。”
胡月听了这话,强打起精神来,道:“娘,在我身边和在奶奶身边长大能是一个样吗?”
说完摸着肚子笑道:“将来这孩子若能像惜春姑娘或是蓉小爷一般,我拿这条命换也成的。”
“呸呸呸,”赵婆子道:“你是我女儿,我只管你的事,你好我就好。”
胡月笑道:“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您的外孙了?”
赵婆子道:“这孩子对你有好处就是我外孙,不然我是不认的。”
胡月摇摇头,脸上带着笑意睡了过去。
赵婆子摸摸胡月的脸,轻声道:“我宁愿你没有孩子,也希望你事事如意,样样顺心。”
鸾秀扶着尤清之走在路上,轻声道:“胡姨娘今日这些话听着不太吉利,倒像是托孤似的。”
尤清之斥道:“别胡说。”
想了想又道:“叫大夫请脉来得勤些,有什么不好立即来报。”
“知道了,奶奶。”
尤清之未回自己的院子,先去找了贾敬。
贾敬听说,贾珍在外头置了外室,还是甄家送来的,强压住怒火,道:“你去忙吧,这事儿我会处置。”
尤清之才懒怠管这事儿,听贾敬这么说,直接答应了下来。
等尤清之走了,贾敬吩咐道:“往常跟着大爷的那几个小厮,把他们给我叫过来!”
贾珍常年带在身边的,是两个叫喜儿和寿儿的。
听老爷着人来叫,先唬了一跳,却也想不到是这件事发作了,连忙跟着文晓进来。
“老爷,喜儿、寿儿在外头等着了。”
贾敬听了,冷笑了一声说:“叫他们进来。”
喜儿和寿儿连忙答应了进来,先请了安,在外间门口垂手侍立。
贾敬道:“贾珍在外头养了外室,你们知道不知道?”
两人忙跪下,寿儿回道:“奴才只知道大爷常去丰年巷的一个院子,小的们只在二门外听差事,并不知道里头的事儿。”
贾敬骂道:“你骗鬼呢。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办的好事啊。主子奴才都是一条藤上的王八羔子!好,好,好,这才是我贾府的忠仆啊!”
喜儿、寿儿见其形容,早唬软了,只一味地磕头。
贾敬道:“行了,都别磕了。若论起来,这事儿与你们也不相干,他要做什么你们也管不住,但只你们不早来回于我知道,就是你们的不是了。
你们要实话实说,我还饶你,再有一字虚言,我送你去见三清!”
喜儿直蹶蹶的跪起来回到:“就是胡姨娘查出来有孕第二日,大爷心里头不爽快,就去……就去凝香阁……逛逛,结果就碰上了孙二爷。”
“孙二爷又是哪一位?”
喜儿回道:“就是甄老太太的娘家侄子,甄应嘉老爷的表兄弟。”
“嗯,”贾敬沉吟一声,道:“你接着说。”
“大爷和孙二爷一见如故,不知怎么就说起外头这位二奶奶来。”
“什么二奶奶?”
喜儿连忙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才道:“求老爷饶命,奴才再不敢了。”
“你接着说吧。”
喜儿回道:“孙二爷说,他府上有个外甥女,家里落难了,客居在他府上。长得花容月貌,容姿不俗,正愁找不到个好外甥女婿。”
“接着说。”
喜儿看了看寿儿,道:“后头是寿儿跟着大爷,小的不大清楚了。”
寿儿偷瞪了他一眼,才回道:“孙二爷问大爷,说……说不知蓉小爷有没有定下婚事。”
“贾珍怎么说的?”
寿儿忙道:“大爷拒了,说老爷在,他做不了主。后来不知怎么地,两杯酒下肚,孙二爷就想把外甥女儿说给大爷做二房。
大爷原本并没答应,后头孙二爷请大爷去了家里一趟,不知怎么就……就这样了。”
“把贾珍给我叫来。”
贾珍听说老爷叫他,也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见喜儿、寿儿跪在外头,瞪了他俩一眼,这才走了进去。
“老爷,儿子来了。”
“好儿子,”贾敬笑道:“听说你又在外头给我娶了个儿媳妇。”
贾珍骇道:“父亲何出此言?”
“丰年巷,这地方你知道吧。”
贾珍心里一慌,低头道:“不过是个外室,老爷不必放在心上。”
“和甄家沾亲带故的外室?”
贾珍道:“甄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两家本就没有仇恨,是父亲非要疏远他家。这就罢了,媚儿实在是个好女子,既聪慧美貌,又温柔贤淑,老爷若是见了她,也会喜欢。”
“我呸!”贾敬一脚踢在贾珍的腿上,“你说的什么胡话!”
贾珍立马跪下道:“儿子说错了,儿子的意思是,她实在是个可怜的无辜女子,老爷若要罚我,就冲着我来。”
“可怜?无辜?你和我说说,她何处可怜,何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