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房里的大丫鬟霜影笑道:“姨娘,大爷都说了,让你好好养身子。他近日事多,抽不出空来看您。”
胡月不悦道:“胡说!爷哪有什么事忙,是不是又在外头招惹了什么人?”
霜影不耐道:“我们有心哄姨娘开心,姨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大爷根本不理会我们房里的人,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再说了,就算大爷外头有新欢了,奶奶都没管,哪里轮得着姨娘呢。”
胡月气得呼吸急促起来,霜影也担心她出事,忙来抚胸捶背,又让胡月喝了一口清水。
胡月才觉着好些,一把抓住霜影的手,泣道:“好霜影,我晓得我素日里对不住你,只我这副样子,你就当可怜我。”
霜影往日里没少被她刻薄,此时见她这样,也软了心肠,道:“我只一个丫鬟,能帮姨娘什么?”
胡月握紧她的手道:“大爷想必把中毒一事怪罪在我的身上了,本想着有了这孩子,他也能感念几分。如今瞧着是靠不住的了。你帮我去求奶奶,让我娘进来见我一面。”
霜影挣开胡月的手道:“我们这样低贱的丫鬟,姨娘吩咐,难道还敢不从?”
这是胡月素日里爱说的话,她惯爱踩着丫鬟们吩咐人。
胡月脸一红,羞愧道:“好霜影,往日是我错了。”
霜影叹道:“姨娘好好休息吧,您身子要紧,我去求奶奶就是。”
尤清之听了霜影的话,问道:“胡姨娘身子还好?”
霜影道:“回奶奶,大夫说姨娘情志郁结,忧思抑悒,需得自己想开些。”
“可告知了大爷。”
霜影一顿,道:“大爷只说知道了。”
尤清之叹道:“你回去照顾好她,回头我把她娘接进来,和她同住一段日子。”
“多谢奶奶。”
尤清之示意她下去。
银蝶道:“她不是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么,如今好容易有了身孕,又在忧虑什么?”
尤清之叹道:“你刚才没听说,大爷自中毒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她。她走到今日,不过是依仗着大爷的几分情谊。如今眼看着大爷厌弃了她,素日里打鸡骂狗又得罪了不少人,岂不是心里惶惶。”
银蝶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赵婆子听说女儿有孕,府里又让自己搬进去,喜得直念佛。
一路高兴到了府里,见到躺在床上瘦了一圈的女儿,惊得把手上的包袱扔到了地上。
“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
胡月睁开眼,坐起身子,笑道:“娘,你来了。”
“娘来了。”赵婆子坐到床边,摩挲着胡月的脸。
胡月笑道:“娘,我没事儿,这些日子孕吐,吃什么吐什么,这才瘦了点,大夫说,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赵婆子眼眶发红,笑道:“我捧在心窝窝里的女儿如今也要当娘了。娘怀你时也吐得厉害,知道吃什么不会吐。府里厨房在何处,娘给你去做。”
胡月拉住赵婆子的手,道:“哪用得着娘亲自动手,吩咐下去就是了。”
赵婆子笑道:“你说得是。”
果然说了几样小食,丫鬟们领命去了。
赵婆子笑道:“从前娘来你这儿,吃东西还得按份例来,如今你有了身孕,也可点菜了。可是珍大爷吩咐的?”
胡月眼神一暗,摇头道:“是奶奶吩咐的。”
赵婆子“哦”了一声,又问道:“珍大爷呢?你有了身子,怕是喜坏了吧。”
“娘,自从我有了身子,就没见过大爷。”
赵婆子不解道:“这是为何?”
眼泪一颗颗从胡月的眼角掉落,哽咽道:“娘,大爷知道我给他吃那些补药,而且还致他中毒,我如今是得罪狠了他。”
赵婆子忙心疼地帮胡月擦干眼泪,道:“乖女儿,身子要紧,你快别哭了,你哭得娘心窝都疼了。”
“娘,”胡月捧着赵婆子的手道:“我明知道他是个靠不住的,到了这一步,怎么还是如此不甘心。”
赵婆子抱住胡月道:“娘知道,没事儿啊。你如今最重要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日后才好做打算。”
胡月抱着赵婆子狠狠哭了一场,出了一些郁气,精神头果然见好些。
赵婆子又哄她吃了一些东西,扶她睡下。
这才悄然走到外间,拉着霜影问道:“霜影姑娘,我那傻女儿如今这样,府里可请了大夫来?”
霜影回道:“不敢当妈妈一声姑娘。奶奶吩咐了,大夫每十日便会来给姨娘请脉,妈妈不用担心。”
“那大夫怎么说?”
霜影道:“大夫说姨娘郁结于心,得自己放开心思才是。”
“我再问你,我进府是谁的主意。”
霜影看她一眼,笑道:“自然是我们奶奶的意思。”
赵婆子心一沉,强笑道:“多谢霜影姑娘了。”
“不敢。”
赵婆子回到胡月身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自己女儿年纪轻轻就跟了贾珍,虽说本来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但恐怕一日日的相处,贾珍的出手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