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大家心里清楚,举人进士是那么容易请来的么,要不是看在宁国府、荣国府以及贾敬的面子上,谁愿意来教这么多学生。
谁出钱出力谁就是老大,这场突如其来的改革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贾敬四处联系,终于找到了几位举人和两位告老的进士,安排到了族学。
这些人都有功名在身,除了府里顶头的那几位,其他人都尊重有加,不怕这些学生不听话。
先生也请了,规矩也定好了。贾敬一股脑把监管之事交给了贾政,预备回乡事宜。
只是再好的计划也要有严格的执行,贾敬对着贾政说清楚了要害,又夸大了此事的重要性。
他回乡之后,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如果族学重新立规矩这事弄得虎头蛇尾,贾敬也不想多管这个烂摊子了。
贾政一五一十都记下来,言说不敢耽误此事,定会时时查检。
贾敬在京中越待越不舒服,总觉着到处有人盯着自己的动作,处理了族学这事,就让尤清之预备着回乡。
宁国府举家回乡,这可是个大工程。贾敬一开口,尤清之及身边人就忙翻了天。
幸好贾敬派了陈嬷嬷来帮忙,尤清之才松了一口气。
首先是下人,光是府里听事的,就有不下千人,不可能全带了去。
留下两房在京中看守打扫府院,又留了两房负责收春秋两季的租子。
其余人等,凡是愿意出去的,都可放了身契。
若是在宁国府,下人们自然不愿意出去,但是如今回金陵,前途未卜。加上如今大奶奶当家,不如前头那般轻松有钱,也有几个攒了点银钱的愿意去了奴籍,改头换面做个良民。
别以为人人都有那等刚性,不愿为奴的。这年头,外头吃不起饭的多着呢。
无权无势,只能任人鱼肉。不但平时有人欺压,光是每年的赋税徭役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哪怕是风调雨顺,家中只有几亩的,十个也有九个吃不饱的,何况还有天灾人祸的时候呢。所以常有一干人等活不下去了,自卖自身,投身大户人家为奴。
虽说行事做不得主,可是衣食起居都有,比庄户人家可稳定多了。
宁国府下头还有许多财主愿意带着千亩良田来投奔呢,年年金银珠宝往上孝敬,不过是以求庇护罢了。
.所以自己愿意出去的也没几房。直到尤清之发火放了话:去金陵反正是用不着这许多人的,凡是不愿意自去的,自己也只好找人牙子卖了算了。
这话一传出去,那些在尤清之面前说不上话的纷纷上来求情,说愿意出去。
就这样,还有好几百人呢。
尤清之带着陈嬷嬷细细打算了一番,又精简了两百人。还想再裁些,陈嬷嬷说话了。
“大奶奶,再裁就不像话了。家里除了几个主子身边,还有宅子、田地、庄子,都要有人看管,况且……外人也看着呢”
尤清之扶额苦笑,要依着她,恨不得在精简些。想想这些人衣食住行,到处都要花钱。只是精简太过,也确实少了。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我看得头都大了。”
陈嬷嬷失笑,给尤清之端了一杯茶过来:“大奶奶做得极好。”
“摸着石头过河罢了。”尤清之接过茶来,又示意陈嬷嬷坐下:“多亏有嬷嬷在这里,不然我还没个头绪呢。”
“我看奶奶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大户人家的当家太太,就是要这样杀伐果断,才不会反被奴才辖制住。”
尤清之对这话不置可否,一笑而过。
前头有人来回话,说是亲家太太来了。
尤清之这些天忙晕了头,倒真是忘了尤家,忙让人请进来。
陈嬷嬷也识趣地找了借口离开了。
尤太太脚还没踏进来,就先开了口:“我的大姑奶奶,这是怎么说,我听人说,你们家要搬去金陵了?”
还没走出院门的陈嬷嬷听到了,摇了摇头,也亏得大奶奶在那样人家养大的,竟没有沾染半分这尤家太太的俗气。
尤清之先给尤太太行礼,尤太太忙摆手:“快别管那些了,好好给我说说,你要是不在这里了,我们一家子可怎么办?”
尤清之看着她坐下,才慢悠悠地坐到另一边,看着她道:“家里事多,我一时忙忘了。正要和太太说这事,太太是想待在京中呢,还是跟我们一起去金陵?”
尤太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待在这里是怎样,去金陵又是怎样?”
尤清之含笑道:“去金陵的话,除了家里的宅子,其余田地庄子通通卖了,银子交给我,我会给你们安排好离贾府不远的宅子,又重新买上几十亩田地,佃给贾府的庄户,太太每月等着收租子就成。妹妹仍旧跟着先生上学。”
尤太太舍不得离开京中,又开口问道:“那要是我们留在京中呢?”
“留在京中,自然是现在如何,将来就如何。”
“那怎么一样,”尤太太着急道:“现在有你在,有宁国府在,谁敢欺负我们家,将来你们走了,那些人怎么会和现在一样客气。”
尤清之一叹:“我走了,宁国府的牌子还在呢,荣国府也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