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可看出她厉害?”贾敬笑看着贾蓉。
“她敢顶撞父亲。”贾蓉是个欺软怕硬的,而在他的眼里,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硬”的,最无力反抗的。
贾敬又问:“为何你觉得,她厉害就是压服在你眼中厉害的人呢。”
“嗯?”贾蓉没能理解贾敬的意思。
贾敬摸了摸贾蓉的头:“你要看她为何能压服你父亲。她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东西,看得比我们长远,且能借力打力,这是她的厉害之处,也是她能压服你父亲的原因。”
“借力打力?借祖父的力吗?祖父为何帮她不帮父亲?”
“因为她比你父亲有能力。蓉儿,一个人要想真正在别人心中有地位,不在于他的身份职位,有时候更重要的是能力,是你能为对方带来什么。”
贾敬如今才升起几分悔意,贾珍小时候他忙着读书科举,并未如何教导过,因其是独子,家中女眷溺爱,他虽知不妥,但自觉自己重担在身,只嘱咐几句不能放纵,导致养成贾珍如今的样子。而贾蓉,自己甚至都未见过几面,更谈何教导。
贾蓉见贾敬形容和蔼,大着胆子问:“祖父,‘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的下一句是什么?”
贾敬一震:“后一句是‘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蓉儿,你为何问我这个?”不知道还以为在讽刺自己。
贾蓉把今日贾珍和尤清之的对话告诉贾敬,贾敬一叹:“你母亲是个明白人呀。”
念头一转,贾敬才发觉不对劲:“蓉儿,你已启蒙几年,为何三字经都不熟悉?”
“这,这……”贾蓉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心说早知道不问了!
贾敬正经颜色:“明儿个起你也不用去上学了,用完早膳便来我书房,我虽荒废了几年,教你还是绰绰有余。”
贾蓉喏喏应了,心里悔得不行,只怕往日自由自在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前话不提,两辆马车缓缓进了宁荣街。
前头早有人回府告知了贾母贾敬回府一事,贾母此时早就带着众人在前厅等着。
贾敬领着其余三人上前请安。
“好好好,快起来,”贾母起身扶起贾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府里一大堆人等着你回来呢。”
“侄儿不孝,劳老太太惦记。”贾敬又深深行一礼。
贾母眼眶也湿润了:“不提了,你如今也有年岁了,也该回府享享福。如今珍儿能干,又娶了妻,还有蓉儿如今也大了,过几年就能娶妻生子,一家子在一块儿岂不好,往后快别修你那劳什子的道了。”
此时人多,贾敬不好深说什么,随着贾母的话点头应了:“我听老太太的。”
待话毕,众人都上前见礼。贾母独揽了宝玉在怀里:“你来瞧瞧,这是宝玉,你瞧他像谁?”
贾敬定睛一看,心中一动:“这孩子眉眼甚像父亲及叔父。”
贾母闻得更为开怀:“正是,不怪别人都说我偏心他。他出生时便带着宝玉而来,又神似国公爷,虽着年纪还小,聪明不说,前儿我教他识字也是极快的。往后上了学,未必比不上你。”
贾政内心得意,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谦辞几句,王夫人的面色倒舒展了,极得意似的。再看旁边的贾赦夫妇,脸色已然不太好看了,只强笑罢了。只贾琏年纪还不大,只羡慕看着众星捧月的宝玉,未作他想。
贾敬瞥见了,心中叹道:兄弟不和,多因家中长辈一碗水端不平。贾赦虽说袭了爵,但还住在东边靠近马棚的院子,贾母却带着幼子居正院,想必贾赦心中早有不满,只是不敢担了不孝的罪名,嘴上不说罢了。
贾敬借着贾母的话夸了宝玉几句,又将贾琏叫过来,问了几句学问,见其一窍不通,愈发无奈。只说他这一辈,除贾赦外,贾敬和贾政当年都极爱读书,国公爷也看重,孰料下一辈,贾蓉贾琏上学几年,学问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贾赦看贾敬不忘自己这一房,考问贾链,心中正高兴,见贾琏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生气道:“你这王八犊子,你上的哪门子的学,问啥啥不会!”
贾母见他说话不像,喝止道:“你骂他作甚,你小时候连他也不如呢。他还这么小,还指望着作出什么锦绣文章来不成。”
贾赦唯唯诺诺地退了一步,不敢再说。
贾敬笑道:“赦弟也不必着急,想是琏儿年纪小,没个定性。正好我如今无事,打算在家管着蓉儿读书,倒不如让琏儿一同过来。”
贾赦喜不自胜地应了,他自知自己在读书一道没什么天分的,因此从小就不喜此道。贾政倒是喜爱读书,国公爷在时极爱,只是贾赦与贾政一同长大,却看出弟弟只是想以此博得父母欢心,只一味读死书罢了。幸得国公爷去世时得上皇恩典,让贾政蒙恩荫得了主事之衔。照贾赦看来,要真是让贾政去考科举,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丢脸。
但是贾敬则不同,在贾赦眼里,敬大哥哥才真真是个读书人,才识过人却不以此为傲,不好强,不炫耀,是个真正有学识的,贾赦嘴上经常奚落读书人以讽刺贾政,但对敬大哥哥却是敬服的。
闻得贾敬愿意带着贾链读书,立马应了:“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