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恩抱着小点儿坐在大榕树顶端。
怀里的人儿不再颤抖,但眼神还是一片涣散。
池佑那安心凝神的气息应该来自这棵大榕树,他猜得没错,所以,在小点儿状态混乱时,他毫不犹豫的带她到了这里。
果不其然,她很快平静了下来,只是无法聚焦的双眼看得他心如刀绞。
他陷入了思维绝地。
我已经放慢了脚步,我克制了一切冲动选择继续等待。等你找回记忆,等你想起我。可是……对不起,似有若无的言行,我还是把你逼进了死路。
刚才那一瞬,我以为你记起来了……
他一手揽着她肩膀,使人靠进怀里,一手习惯性的揉捏着她的臂膀,自上而下,反复按压,努力令她放松。
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安抚,在他的手从小臂滑至掌心时,轻轻握住。
他侧头,看向她,“小点儿?”
她仰头,回应:“嗯。”
“对不起!”
她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想把那层蒙雾挤散,不想却又覆上一层水汽,“为什么道歉?”
迷雾团绕的眸子失了焦,依然透着天真。
他收了收搂着人的手臂,眼尾泛红,“我错在自负,从一开始就错了。”
若是圈着你,就该一直圈着你,耐心教导,而不是数次放任;若是想你挥洒天性,就不该反复拘着你去认错,诱你违心悔改。
告诉你世间良善、红尘诱惑,却不曾提醒你,那只是梦,与离恨天相悖的梦。
遥不可及。
还自以为是的,确信自己一定能护你周全。
所以,归根究柢,错的是我。
“许恩,是吗?”
他身体一顿,“你?”
她眼中迷雾更浓,“那是谁?好熟悉,你为什么要用那个名字叫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强忍心颤,勾起一抹笑。他释然了,“她是她,你是你。”
“所以,你不停的流浪,是在找她?”
他没有否认,而是说:“我在赎罪,在寻一条救赎的路。”救自己,救你。
他温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进她眼底,从她眼底一路升温,烫到心间。烧得她胸口发痛。
她下意识捂紧胸口。
“怎么了?心脏又疼了吗?”
为什么是又?她试图穿过那双痴情的眼看清这个令她迷途不知返的人,究竟在透过她看谁。然而,无数促人心乱的虚影侵扰了她的视线。
她晃了晃神,有些气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你认错人了,对吗?”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错把我认成了你找寻的那个人?
“我说了,你是你,她是她。”他毫不迟疑的再次将人搂紧,“没有认错,也不会认错。”
在这个世界,我找的就是你。
种种混乱都是我刚愎自用,不管不顾惊扰了你的无忧生活。
她垂下头,她不信,可她不想再问了。
“睡会儿吧,等你醒来,若想知道,我跟你解释。或者,听你的决定。”
“好。”
他哼着舒缓的调子,轻轻拍着,哄她入睡。
肩头飘来均匀的呼吸声。
“睡吧!我的小姑娘!”
别再有负担,你若愿意,把问题抛给我,我来解决。
“许兄!”
这几个家伙是天天没事专盯着我吗?
池佑缓缓靠近,“她睡了?”
眼瞎了吗?看不到吗?许承恩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许承恩的嫌弃显而易见,池佑苦笑:“许兄,不要对我那么大的敌意。”
“她睡了,你安静点儿。”
“此处风大,容易着凉。”
呃,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言弃言休虽有私心,但对她也是好的。”池佑自顾自地说:“当初同意替嫁给山鬼,也是小点儿自己提议的,并没有人逼迫她。”
“我知道。”许承恩看了看怀里的人,抚了抚她的脸。
“那许兄为何生气?”
“哎!”我能说我在气我自己吗?令人厌恶又摆脱不掉的无能为力。
小点儿睡得迷糊,眼角挂着泪珠,身子偶尔还会因为未知的梦境微微抖动。而许承恩会在她不安时收紧胳膊,继续轻拍。
“她可以离开这里吗?”
话问得简单,但是池佑听懂了,“我不知道。”
“你能这样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也有所猜测?”
池佑沉思的片刻,“她是凭空出现的,毫无预兆。等我看见她,是在一阵狂风扫过,她已然开始下坠。我来不及反应,她就落地了。”
许承恩眉目紧缩,“你是说,你不是感应到她的,而是看见了她,才发现她的存在。”
“没错,”这点池佑也想不通,“我是依着大榕树而生,除了不能操控其灵力的输送,我几乎可以感知到大榕树及其孕养的一切。然而,那天我确实没有发现树上的她。”
从第一眼看见许承恩,池佑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他是带着目的出现的,而这个目的极有可能是一个多月前同样突然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