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德此时召见是何意,两人心照不宣。
李良樾神情恭谨,眼神幽暗。田禄死,范焱亭卸权,已把李家和皇室的矛盾摆在了明面,就差一句话来捅破最后的平静。
他这个时候回京,是反是降,朝臣们都在等,等他向皇帝复命。
所有的争论都聚焦在李良樾的腿伤上,黯然归来,无疑是战神陨落。
离国百姓皆知,李家四位少将军,三公子李良烁善战却冲动、四公子李良铖善谋然多疑,唯有大公子李良樾和二公子李良泓智勇兼资。
可眼下,即便有官员知道皇帝打压李家军用了恶劣的手段,也没人敢公开声援。毕竟最能扛起李家军的两人,已是一死一伤。
许恩大概知道李良樾想做什么,他若不反抗,他就要残废一辈子,李良泓就无法活过来,李良铖就不能回京。
只是,他不说,她就当作不知。
她告诉过自己,她不猜了。
皇帝看见坐着轮椅的李良樾和明显病态的许恩,藏不住的心疼挥洒自如。
“参见皇上。”
“念桐拜见皇上。”
李良樾一愣,侧眸看向许恩,她为何如此生疏。
再看许昌德,似乎习以为常。他并不在意许恩如何称呼他,自顾自的表现出一副慈父对儿女的思念与疼惜。
“快,快,都起来。”抬手命人将二人扶起。
许昌德眼神犀利的盯着李良樾貌似还能动的双腿,假意关心道:“樾儿,你的腿?”
李良樾:“回皇上,末将地腿能撑起,但尚不能直立或是行走。”
“军医如何说?养的好吗?”许昌德言词关切,“朕命太医为你诊治。”
“谢皇上。”
见李良樾没有推脱,许昌德对他装病的疑虑消了几分。
同时,许恩皱起眉头,他是真把自己又弄残了?
“樾儿,太子在御花园设宴为你接风,你且去寻他们,我与珺璟说说话。”
“末将告退。”
李良樾与许恩眼神交汇后,离去。
许昌德屏退两侧,只剩他和总管太监。
“珺璟,近来身体如何?”
许恩冷笑,好不好你心知肚明。
“回皇上,念桐身体如何,皇上不知吗?”
这揶揄的口吻,许昌德一愣,转而狞笑:“珺璟是不愿维系我们父女情谊了吗?”
“皇上,这些从来都不是念桐能决定的。”
“既如此,”许昌德收起虚伪的态度,稳稳地坐在高位上,“李良樾的腿,是真的残了吗?”
“皇上不是看见了吗?”
对于许恩的态度,许昌德并未气恼,对着身边总管太监一抬手。
总管太监将一瓶药端到许恩面前。
许恩唇角勾出了几度嘲讽,将药瓶接下。
“珺璟身体不好,这是朕命太医院特为你配的药。”许昌德恩赐一般的姿态令许恩反胃。
“念桐谢过皇上。”
“珺璟,只有这天下还是许家的天下,还是朕的天下,你才能坐稳你的宠公主之名。”
“宠公主?皇上你信吗?”还真是君心难测啊,许念桐的母妃是怎么死的?许念桐囚禁受辱的时候,你在哪儿?宠公主的宠体现在哪儿?哼!
许恩鼻腔下意识的冷哼,接二连三反问冒犯,激怒了许昌德。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朕的江山若是被推翻,你以为你作为前朝公主还能安然做你的将军夫人?李良樾若是称帝,岂能容你?况且,李家未必有这个实力。”
许昌德是多没自信,能说出这些话,还拿最后一句自我安慰。
若是没有实力,你又何故惧怕?又何必留我在这里?
许恩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自以为是的又矬又怂。
“你好好想想吧。”许昌德压着火气,看了眼许恩手中的药瓶,意有所指地说:“这药对你身体好,最好能按月按时服用。”
“念桐谨记。”许恩跪谢,“念桐告退。”
总管太监:“皇上,公主她?”
“不急,她体内毒已诱发,她会听话的。”许昌德望着许恩离去的背影,眼神阴翳。
御花园,歌舞升平,其乐融融下是一捅即破的暗涛汹涌。
太子许敬贺处事低调,心系百姓,却不受皇帝重视,自然也就得不到觊觎储君之位的皇子和背后力量的尊敬。
皇二子许敬敏和皇三子许敬澜私底下为了皇位勾心斗角,对太子只有面子上的敷衍。借着今天的宴会,上演了一出十足的兄友弟恭。
许恩远远过来看着这一对哥俩好,直犯恶心。
再看李良樾,嗯,养眼多了,就是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让人望而却步。
“念桐来了?来,过来,坐。”许敬贺看见许恩站着愣神,忙招呼她。
“参见太子殿下。”
许敬贺看出了许恩的刻意疏远,不再多言。
许恩刚坐下,许敬桓就端着酒杯过来。
“皇……”
“见过四皇子。”许恩把许敬桓的话堵了回去。
她躲了这么久,才断了许念桐对他的心意,绝不能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