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恩蔫了,满腔激情被淋了个透凉。
坐得板正的身体塌了下去,整个人摊在榻上,双目无神地盯着顶棚。
几人一阵心灵交汇。
何往:“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许恩抬眼转了一圈,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是强权主义者,不会不顾自己身边人的死活。你们跟了我,我必会顾及你们。”说着,稍稍坐起,叹了口气,声音和缓又温柔:“保护好自己,尽力而为,好不好?”
几人对视一眼,抱拳:“是!”
哎!但愿不是在做无用功。
“穗青,明儿不用叫我早起,左右无事。”还是睡着吧。
“是,小姐。”
见不到李良樾,不能就此噤声,总归得惹些动静出来。
于是,睡到自然醒,醒来就闹腾,摔摔打打,恶言恶语,很是娇纵。
前段时间坠马附加的同情和赞扬,两天就被消耗光了。导致第三天,本就因受伤行动受阻而脾气暴戾的李良樾,听闻自己娶了个跋扈且不知收敛的公主时,大发雷霆,命李良铖将许恩押送至他的营帐。
“押送?哼!”看着有板有眼来押送自己的成江、成河,许恩嗤之以鼻,“本宫堂堂公主,岂容尔等胡来?”
随后,小手一挥,指着成江的鼻子,怒斥:“叫李良樾爬过来见本宫。”
穗青:小姐,戏过了。
成江、成河:呵呵,除了您,没人敢说让将军爬的话。
“公主?好大的气派!”门外一厉声,吓得装腔作势正上瘾的许恩一哆嗦。
不是下不了床了吗?怎么还中气十足?
成湖、成海撩开帘子,一脸凶恶夹着阴冷的李良樾被推了进来。
许恩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公主的威风在京城还没有使够吗?既然嫁作李家妇,就该有为人妻的样子。在此骄横跋扈,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哼。
许恩见人已经进来,帘子也被放下,就站起身来,单脚蹦向李良樾。
“诶,诶,小心点。”见她如此不知轻重,李良樾立刻软了下来,就准备接住她。
周围一圈人:……
刚才气焰嚣张的劲呢?
刚才勃然大怒的势呢?
许恩蹦到李良樾跟前,站得稳稳的,一手扶着轮椅扶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戳着李良樾的额头,悄咪咪磨牙凿齿地质问:“你,再,凶,一,个,试,试?”
“没有要凶你。”李良樾一手拉下许恩点在自己额上的手,一手揽过她的腰,把人带进怀里,坐在他腿上。
许恩整个人瞬间木住。
似曾相识的记忆于脑海轰然炸开,熟悉的抽痛涌上心尖。
“啊!”霎时间,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捏住她的灵魂,一点点紧缩,最终化成手掌大小将她的心脏攥在手心。
每一下搏动都是撕心裂肺。
疼,断骨剥筋的疼,肝肠寸断。
看着怀里的人抖得不成样子,就一会儿工夫,恐慌排山倒海般席卷李良樾全部神经。
“念桐?念桐?”
穗青、成江几人还沉浸在刚才二人的互动中尴尬不已,若不是情形所迫,他们早就撤了,绝不会就在这儿碍眼。
突然听见李良樾的惊呼,都抽过神来。
浑身被汗水浸透,微微扬起头,惨白的面色有所缓和,许恩才找回感知。
“念桐?”李良樾轻轻安抚着怀中人,观察着她是否还有不适。
“没事了。”许恩无力的摇了摇头,还好,还好,没有疼晕过去。
庆幸之余,准备起身,却在站起的一瞬向后栽去。
“念桐?”
“小姐?”
“去找何往来。”
一闭眼,一睁眼。许恩觉得只过去了几秒钟,几秒钟之前她还坐在李良樾怀里。
“念桐?”李良樾声音轻到将无,“好点了吗?”
“我?睡了多久?”没有做梦,许恩感觉自己断片了。
“两个时辰。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那么久啊,许恩晃了晃脑袋,头有些懵,视线有些模糊。
似是想到了什么?许恩抬头,却看不清楚周围。
“何往?”
“小姐,我在。”
“我身体可有不对?”
何往不知许恩具体指什么,如实回答:“除了之前坠马的伤,并无其他问题。”
没有问题,那就真的只是疼晕的。
许恩手捂心脏,现年十六岁,若真是逃不过三十五岁,如今也还早,不会有问题吧?
“那为何会突然昏厥?”李良樾不安,“怎么会没有问题?”
何往:“何往无能。”
许恩强装无恙,对着众人一笑:“没什么事,不用大惊小怪。”
“好,你休息。”李良樾眸色暗沉,目光下落,“我,我待,待得太,太久了。先走了。”
许恩还在恍惚,没有注意到李良樾的异常。
“成江,回去。”又叮嘱穗青:“有事通知我。”
许恩怔怔地望着门口,视线逐渐清晰,正好瞧见李良樾出门那一刻失神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