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家孩子各自拿着一分两分钱回去炫耀时,村里人这才敢相信,原来鱼草真能换钱。
从前大队里安排人割鱼草,一个成年妇女上下午能割五六百斤,大概能拿六个工分,算下来也就一毛钱的样子,如果拿来渔场这边,能换五六毛钱,这么一比较,各人心中就有了成算。
于是,更多的孩子和老人加入了割鱼草的行列。
小荆大队是个水窝子,到处都是水,有水的地方就有草,而且地处南方,天气冷了也有草生长,一茬一茬割不完。
中午之前,就收齐了三千多斤鱼草,连忙竖起牌子让大家别再割了,免得浪费精力。
不止是鱼草收够了,麦麸和米糠加起来居然收了四百多斤,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这些东西人也会吃,但现在收成好些了,至少不用再饿肚子,家家户户一般是麦麸米糠拿来喂鸡,一家只能养两只鸡,吃不了多少,既然能换钱,大家肯定会拿来卖。
中午各自用餐结束后,三人开始拌鱼食。
按照册子里所写,百分之七十的鱼草,加上百分之三十的麦麸米糠,拌一拌就可以了,非常简单。
拌好的鱼食再各自拿去喂。
江晚月负责二组和三组两个大鱼塘。
她本以为投喂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实际操作起来,很复杂,第一是鱼食很多,她一个人拿不动,要来回走很多次,其次,要分批投放在不同的地方,保证所有鱼都能吃上食物,也就是要围着鱼塘走一圈。
两个鱼塘喂下来,江晚月感觉自己快挂了。
不止是她,林锦也累死了,瘫坐在大队部的椅子上道:“晚月,要是咱们天天喂鱼,啥事都甭做了。”
早上收鱼草,中午拌鱼食,下午喂鱼,一忙就到了四五点钟,这个点,啥事都干不成了。
江晚月深有同感:“还得请个人来喂鱼,七个塘,我估计一个人也不够,得至少两个人。”
“别了吧。”赵向北当了会计,就变小气了,忙道,“今天收购鱼食就花了二十多块钱,咱们账上的钱不够用了,还欠一屁股债……其实今天主要是收购鱼食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加上咱们第一次干这件事,不熟悉,所以累,等这事儿形成流程之后,就轻松了,我的活少,可以兼顾喂鱼的事,不如都交给我吧。”
林锦翻了个白眼:“都交给你,把你累死得了。”
赵向阳忙道:“我是男人,我年轻,七个鱼塘而已嘛,小事一桩。”
江晚月没搭茬。
她已经决定了请人这件事,但赵向北说的也对,账上没钱,请人会造成负担。
所以,必须得渔场赚得一大桶金之后,再来说请人的事。
这段时间,就只能他们三个先辛苦一下,熬一熬就出头了。
林锦也知道得赚钱,开口道:“向北,你明天帮我喂鱼,我去县里碰碰运气,要是能卖出鱼,就有钱请人了。”
“行吧。”赵向北见江晚月没有反对,开口道,“你也知道账上没钱,我就只给你批来回的车费,再加中午一顿饭钱,一共七毛,你看行吗?”
林锦:“……”
车费三毛,来回六毛,也就是只给她一毛钱吃饭,正好够买俩馒头,也行吧。
江晚月休息了一下后,立马起身去大队部继续画墙绘,光线不好,她只能先用大面积颜色打底,将所有的墙壁泼色,有个大概颜色就差不多了,明天再来具体作画。
忙活到晚上八点多钟才到家。
进家门,看到宋怀之坐在煤油灯下看书,英子在边上跟着学,而华子早就睡了。
她忽然心生愧疚。
她没做过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养孩子,但她做过孩子,她这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总有一个陪着她,而她呢,几乎没时间陪伴孩子,虽然这个年代养孩子都是如此,但毕竟,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妈妈辛苦了。”英子凑过来,抬手帮江晚月擦掉了脸上的颜料,“妈妈快坐吧,我去给你打水洗手。”
小姑娘拿着盆子去后面锅子里打水,宋怀之则是将锅里温着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江晚月洗手洗脸,换了身衣服,坐在餐桌边,惊讶的发现,桌子上居然有小鱼小虾,她愣了一下:“这是哪来的,怀之,你下河摸鱼了?”
“这是陆爷爷偷偷送来的。”宋怀之开口,“他说谢谢妈妈救了他孙媳,没什么好东西当谢礼,只能送些鱼虾。”
大队里有一条大河,就从门口经过,这条河前年重新挖过,特别深,村里的大人轻易都不会下去。
陆老那么大年纪了,下河实在是危险。
江晚月尝了一口鱼虾。
鱼虾很小,混合小荆大队特有的炸胡椒一起用水烹饪煮熟,味道相当不错。
她含糊问道:“炸胡椒哪来的?”
“奶奶给的。”宋云英回答道,“奶奶家里还有很多咸菜,妈妈喜欢吃的话,我明天端一碗回来。”
江晚月摇头。
这些咸菜都是留着冬天没菜的时候吃的,老太太家里估计也没多少,哪能老伸手去要。
她吃完了饭,按住起身的宋怀之,自己收拾桌子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