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下起了雨。
明明白天还是灼热的大太阳,夹带着湿气的风从窗洞灌进来,屈满田裹紧被子,踢了一脚王氏,嘴里模糊不清:“去把窗户关好,冷死了。”
王氏翻了个身没动。
直到他又喊了声,才不甘不愿的起身。
一场秋雨一场凉。
天气转冷,今年有了隔房小叔子家的补贴,应该比去年好过许多。
木窗被风吹得大开。
王氏探出身体去拉,她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有点像手,脑子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拉了出去,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屈满田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吵醒,发了一通脾气,冷风灌进来,他打了个哆嗦,骂道,“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把窗关了,明天还要早起!”
早起干嘛?
找不孝子!
然而,一向话多的王氏却一点声响没有发出。
屈满田心里升起几分怪异,瞌睡都醒了,“王氏?王氏?”他喊了两声。
屋子里黑洞洞的。
适应了光线,倒也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
窗边站着一个人,直勾勾的盯着窗外,有些骇人。
“王氏!”
屈满田厉声道。
抓着被子的手下意识握紧。
那人缓缓转身,头发凌乱,面色苍白,慢慢勾出一弧笑,恶意森森,“大伯,你是在叫我吗?”
屈满田:“…!!!”
他吓的差点没心脏骤停。
手指着,剧烈颤抖,“你、你不死了吗?!!”
宋时轻笑,没有否认,“冤有头,债有主,所以,阎王爷让我来报仇了。”
屈满田直接吓尿。
却见那人一个眨眼就到了他跟前,单手掐住他脖子,黑暗中,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格外瘆人。
“屈哲!我是你大伯,是你长辈,你、你敢!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一边放狠话一边抖。
宋时笑得格外灿烂:“可大伯,我死了啊,人间的道理可管不到死人头上来。”
他慢慢收紧手。
屈满田脸涨得通红,喘不过气来,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放、放开我…我是你…你大伯…”
“要杀我的大伯?你还是去死吧。”
“我我没有…”屈满田狡辩,“我没有要杀你,是…是大人…大人下的令!”
“无须多言,判官大人已经告知我前因后果。”雷鸣闪电中,他咧开嘴,牙齿森然,“大伯,你不冤。”
屈满田:冤不冤的倒在其次,关键,我不想死啊!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扳着自己脖子上的仿若铁钳的手,但,扳不动。
就很忧桑。
突然灵光一闪,“阿…阿哲,大伯知道…知道错了,可,你已经死了啊,你家里也没别人了,逢年过节的也没有人给你烧纸祭拜,你连个子孙后代都没留下。”
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松了松,他猜到可能说到屈哲的心坎上了,忙继续:“听说阴间也跟阳间一样要花钱,要供奉,还要各处打点,不然就投不到好胎,只、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明天一早就去乱葬岗把你的尸身寻回,找一处风水宝地好好的安葬了,还请法师过来念经做道场,早晚三炷香,以后还过继一个孩子到你的名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保准让你死了都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宋时挑眉:“听说?大伯是听谁说的,我才刚死,还没来得及去阴间,十分不熟,不如伯父先下去帮我探探地府的规矩,打点一番,作为感谢,我就不计较大伯害我一事了,还免费帮大伯一家团聚。”
屈满田十级抗拒。
苦苦哀求:“阿哲,你的事,大伯也很心痛,但真的跟大伯无关啊,你找错人了。”
“找错人?”他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并没有哦,我知道了所有真相,怎么会找错人呢。”
屈满田反应过来,脸煞白,“你、你…幺仔…”
就见那人点点头,“大伯,上路吧,黄泉路上,有人相陪,这是好事。”
屈满田:好你妹!
这人怎么都说不通。
不讲道理。
非要让他死。
“等等!”
他紧紧的抓着侄子的手,巨大的惊恐让他忽略了手里的温热,“你既然知道了真相,那就该知道,害你的不是我!我是无辜的!”
见宋时没说话,他赶忙道,“你是替阿富受过,你已经抓了阿富,要一命还一命去找他,放过我!”
在死亡面前,就算是亲儿子,也要让路。
再说,这话也没有错,如果不是有屈哲这个背锅的,昨天在菜市口被噶的就是小儿子了。
换句话说,小儿子本就该死,如今也不过是回到正确的路上,很不该拖累家里人。
说来悲哀,在鬼魂面前,人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
他不想推小儿子出去,可自己马上要没命了,他也没有办法,也很绝望。
宋时已经从屈富那里了解了真相。
听见屈满田的话,摇了摇头,“人虽然是屈富杀的,但这嫁祸的法子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