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赚钱挺难的。 宋家老两口这辈子都在田间地头刨食儿,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养大,又盖了屋,儿女娶的娶嫁的嫁,手里头那几个子儿是平日里卖菜捞鱼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要给也是留给孙子。 跟丫头片子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再说,他们老了,为防万一,也得留点钱在身边看病吃药。 手心朝上的日子可不好过。 老大家里什么情况他不能更知道了。 宋大石抓着老伴儿的胳膊,怒道,“听到了没,人家嫌我们话多,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一番好心就当是喂了狗,走!回家去!” 两老气呼呼的走了。 家里一下子清静下来。 房间里。 黄四妹正抱着老幺哄睡,她神情木然的看着窗外。 刚才外面的话她都听见了。 是。 没能给男人生个儿子,是她没本事,是她是她的错。 在月来镇,谁家没儿子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男人那么爱面子,他得多难受。 都怪我! 黄四妹心里不安极了,各种自责各种愧疚把她淹没,她太想哭了。 眼睛发酸。 可除了哭,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然,是把女儿扔了,还是离婚?都不可能。 晚餐是宋时做的。 他炖了一锅鸡汤。 鸡是自家的,老早就养上了,为的就是黄四妹坐月子吃。 也是好笑得很。 刚才家里来了一堆人,原渣的亲妈老汉、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也只有二哥家拎了一袋子鸡蛋过来。 谁家去看望产妇是打空手的。 就这还说教他,简直脸大如盆。 晚上一家把一锅鸡汤吃得干干净净,宋冬梅咬着筷子,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大声道,“爸爸,我会好好读书,也会养你跟妈妈的。” 才不会像大伯母跟奶奶说的那样生个女儿没用。 宋春雨咬着鸡骨头也赶紧表态,“我、我也是,等我长大赚了钱,给爸爸妈妈买大房子住!” 宋时就笑了。 “真的?” “真的!”两姐妹异口同声十分郑重严肃的点头。 “这么说来,我养的两个女儿是有孝心的,不比儿子差?” 要说宋冬梅跟宋春雨最在意的是什么?莫过于别人拿她们的性别说事了,如今家里又添了妹妹,作为老传统的爸爸终于肯正视她们了,她们当然激动了。 用力的点头,“是的!” “所以,我可以相信你们?” “嗯!” “那敢情好!”宋时一拍手,“正好明天逢场,咱家还有一头大肥猪,大妹二妹,去把碗洗了,该收拾的时候收拾一下,今晚早点睡,两点钟的时候我来喊你们。” 宋冬梅、宋春雨:“.” 愣了好一会儿。 于感动中扎一刀,爸,狠还是你最狠。 想起前段时间被猪支配的恐惧,两人两人觉得过了好像也没什么,毕竟老爹是猪肉佬,她们从小到大不知看过多少次他在院子里杀猪,半夜不晓得多少次被凄厉的猪叫声从梦里吵醒,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连耳朵都不用捂,三秒睡着。 就是累了点。 出去的时候被人笑话是不是要继承她爸的衣钵成为月来镇.不,极有可能是整个市唯一一名女杀猪匠。 别的也没什么了。 镇上那些人嘴巴有多毒心思有多坏她还不清楚?真要计较自己早就气死了。 收拾好厨房,两姐妹早早的睡了。 宋时则在黄四妹的抱怨中去堂屋搭了个凉床睡。 实在没办法。 房间那床根本睡不下三个人,即使其中只是个小小婴儿。 正是因为这样,才要更小心。 七月的天又热得不行。 原渣人到中年发福,再加上职业病,年轻时还有几分俊秀的竹竿青年慢慢变成腰圆膀粗肚皮大的中年油腻老男人。 甘蔗哥老早就想换床了。 睡凉床也好。 一个人占一张床,不晓得有多自在。 清晨,天边的云朵被染成绚烂的颜色,一辆板车在崎岖不平的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