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有人欢喜有人绝望。
很快,过年了。
相较于村里别家的热闹十足,宋家,恩,其实也还是热闹。
宋二一家分家后的日子跟从前没多大的差别,毕竟住在一个院子,宋二嫂又很能拉得下脸皮来,可刚可柔,家里短了什么就舔着脸去问老人要,或者让孩子去说。
看在孙子孙女的面上,宋父宋母虽有怨言却基本不会拒绝。
时不时挑拨几句,嗑着瓜子儿看大嫂跟公婆唱大戏。
又能当家又有后盾还不无聊,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心,不亦乐乎。
而真的体会到独自撑起一个家的艰难,是在再次分家后,本来也是一件小事,就大嫂多说了两句,是有点不好听,谁知老太婆就当真了,死抓着不放,一向不怎么管家里事的老头子这次竟直接说分家,不跟任何儿子。
说到这里宋二嫂就是气。
哪个儿子都不跟你特么倒是别天天儿的往老幺那跑啊!
分家了就完全不掩饰偏心了是吧。
自家却是惨了。
两老的真就什么都不管了。
孩子们去哭去闹去撒娇讨好,他们就哭穷,就诉苦,说年纪大了没钱,说分家了让他们要什么找自己爹妈去。
想到这宋二嫂就是气。
她要是舍得,要是肯给,能让几个小孩去找爷爷婆婆?
以前不觉得。
如今单独开火,吃饭的嘴又多,分到的粮食根本就不够,一整个冬天不是萝卜就是白菜红苕,吃得竟比没分家前还要差,一家子脸上全是菜色。
宋大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眼看着老太婆老头儿风雨无阻一天不落的往老幺家跑,看着他们藏的好东西全便宜了破屋那边,真的,心如刀割。
有时也后悔那天怎么就没忍住。
可谁能想到两个老不死的那么较真儿,连长子孙子都不要了!
啃草的日子不好过,连草都啃不饱就更是煎熬了。
明明是住在一个院子,却对他们的窘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各种拒绝。
真…真是寒心呐!
这两个多月,家里一点肉味儿都没沾。
老不死的却吃得面颊红润。
宋大嫂好恨!
就跟老二媳妇商量年饭的时候一定要让两个老的连带着之前的一起掏出来。
宋父宋母能看不出她们的打算?
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谁说聊斋呢!
但想到孙子孙女们那菜色的脸,他们也是叹息,拿了钱票出来买年货。
又杀了鸡跟鱼。
炸了糖果子,煎了油饼。
那一天,整个村子都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年饭十分丰盛。
老两口有心粉饰太平,宋时也随他们,左右这又不是他的儿,他又不是原渣,别人一家的事跟他有毛关系,他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吧。
翻过年。
就要准备启程读书了。
宋时去了一趟村长家,回来没几天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宋父宋母还是被别人恭喜了才知道他们儿子考上大学要去报名了。
就…
“小、小五真考上大学了?不对啊,他也没说啊!”
他怎么能不给家里说呢!
这么大的事啊!
宋父气得直抽烟。
“还等什么,还不去问问他!”宋母横了他一眼,急匆匆跑了。
宋父也赶紧跟着。
院子里其他人都震惊了。
宋二嫂嘴巴张得都合不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不会吧,小五他这是、这是真的考上了?”
可,不该啊!
他什么学历?
就一初中生,考什么,放在火上烤还差不多。
村里那些自诩知识丰富的青年们都没考上,他却考上了?
“不会搞错了吧?”
宋二瞪了她一眼,“就你知道!”
也追了出去。
一荣俱荣,家里出了个大学生,那可是一整个家族乃至一个村子的荣誉呢!
宋大嫂沉着脸看他们跑出去。
宋大动了动嘴唇,最后叹了口气,“小五运气还真是好。”
靠运气又怎么,人家考上就是考上了,有时候,运气本来也是实力的一种。
“咱们也过去看看吧。”宋大道。
见妻子低着头并不言语,他叹口气,“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再说,我们跟小五本也没什么,小五如今不一样了,他好,咱家也能跟着沾光,建华马上十五了,有个大学生的小叔,他说亲都能说得好些。”说着看向院子外面,喃喃道,“也不知小弟考的是哪里的学校,等他读出来,分配好工作,站稳脚跟,能带带他几个侄子侄女就好了。”
宋大嫂抹了把眼睛,嘴边溢出一声苦笑。
这狗屎运,咋就叫老幺遇上了呢!
本来是三兄弟中过得最惨的,如今,却一朝咸鱼翻身跳了龙门飞黄腾达要叫他们去巴结了。
嗐!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两人也跟着去了破屋那边。
到的时候,宋母正又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