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被士兵和赵家人隔开的周嘉清,男子再也不怕围起来的士兵,更是意欲冲过来几次,手上挥舞得更卖力了。
春桃左看右看,实在不认得大安里有这么一个人,看着男子头发散乱像枯草一般随风飘摇,面黄肌瘦,眼圈泛黑,双眼里都是红色的血丝,脸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麻子,浑身脏污,饶有撒泼的模样。
春桃厉色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见我们小姐?”
男子嘴唇向外翻动只是蠕动着,看着是发不出声音的样子,手里还是奋力的比画着,他眼底对周嘉清的渴望让春桃对他愈发厌恶。
“表姐可认识此人吗?”赵云臻狐疑道。
周嘉清摇了摇头,听到赵云臻的声音,男子也显得激动,嘴巴一张一合,好似奋力的喊着,夏荷在一旁简直是看不懂男子的行为。
周嘉清明白这是不能说话,看样子男子认识她和赵云臻二人,遂看向他的手,道:“我问你,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懂吗?”
男子使劲点点头。
“你是从大安来的?”周嘉清问。
男子点头。
周嘉清怔忡了一瞬,接着问道:“你……你是靖安侯府的人?”
男子立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男子的手肿胀如馒头,有些地方还出现了冻疮,就算识字怕也写不了,可这个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清儿,你看!”大舅母离得更近些,她看到落在男子脸上的雪花融化后,蹭出乌黑一片。
男子闻言一怔,伸手抚上脸庞,心下大喜,好似反应过来,转身去雪地里捧出大把雪来往脸上蹭,不多会功夫,脸上的麻子竟然都化在雪里……
“你是……”赵云臻呐呐道。
“三妹妹!”
大舅母瞧见周嘉清脸色不对,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妹妹,莫非是二房的人,准备发难,却见自己的女儿跑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么这个样子?”
大安城到杜坡的路山高水长,跋涉千里,周嘉清一行人自九月份离开大安,脚程快了一些,才在十一月初来到杜坡,周嘉华是怎么一人来的,也只是晚了他们十日的功夫!
周嘉清出发那一日,周嘉华在周府坐立不安,一天天过去,她再也坐不住了也跟着起程了,同行的还有保护她的两个侍卫,这是她外祖父孟尚书留给她的,侍卫都是孟府的家生子,全家都在孟府做工,这一路便也安心。
他们三人出发的晚些,马匹不如周嘉清的马好些,便走的是小道,路程能近一些,小道危险,也有山匪出没,为了安全起见,周嘉华便女扮男装丑化自己。
没想到在接近杜坡的时候越来越冷,银子也所剩无几,一个侍卫摔破了腿血流不止,另一人高烧不断,方圆十里不见人农庄,周嘉华一咬牙,便留另一个侍卫在原地照顾。
所幸快到了,周嘉华孤身一人前来杜坡……
在周嘉华被认出来的那一刻,她颤抖着双手又掏出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两个安置两个侍卫的大概地图,她说不出话已经两天了,还好行囊里有纸笔,前日便做好准备,不过墨汁被打翻了很多,画完地图就只能写出周嘉清三个字来。
赵府的士兵熟悉附近地形,不出半日就找到了那两个侍卫,他们也被抬进赵府来。
“大夫人,两位小姐,不用担心,这位小姐没有生病,是长途劳累的疲惫,好好休息将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一路奔波精神紧绷与寒冷的气候,令她只是暂时失语,醒来后服了药便可开口说话了,这侍卫也是皮外伤,用了药后烧也就退了。”
让大夫看过,也就放心了,周嘉清也让人传信回去给孟柔。
在周嘉华昏倒时,赵云知也听到消息从校场上赶了回来,周嘉华已醒来被丫鬟服侍着擦洗干净吃了药,换上崭新的衣裳靠坐在榻上,一眼望去,双颊凹陷难掩消瘦,面色苍白带着几分病态,与当初在大安所见判若两人!
自大安离去,赵云知从未想过还会再遇见,第一次没有刻意避开她,而是在榻边站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递给她一方帕子,道:“怎么醒来就哭了?”
周嘉华却是没有解释什么,垂着头没有接他的帕子。
赵云知见状,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犹豫着往前走了两步,攥紧帕子再次递到周嘉华面前,颇不自然硬声道:“这个样子被臻儿和清儿看见又要担心了。”
周嘉华慢慢抬起头,似是在忍耐什么,赵云知的手便不由得僵在半空,有些束手无策,终于忍不住放柔声音道:“你怎么了?”
“她们会担心不错,那你呢?赵公子你是在担心我吗?”周嘉华沙哑不清的声音响起。
话音刚落,只见赵云知别过脸去没有作答。
周嘉华暗暗叹了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尽管嗓音沙哑,语速还是很快地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赵公子,你知道我的心意,那你如何想的?”
周嘉华在大安时,就因为不够勇敢,因为府中变故太多,也因为身份差距错失了可以开口的机会,可是见他骑马愈行愈远,她当即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不行,她需要问,这次一路追随来到大安,就是想亲口问他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