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周府已经衰败,周老夫人也时日无多,周嬷嬷心中焦急,也不是没有去求过靖安侯,周嬷嬷连别院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了,别说求情,就是见上靖安侯一面都实现不了,别院的守门侍卫远远看到她过来,立刻关紧大门,任凭她如何哭诉敲门,一概不开!
可现下的指望就只能落到周嘉清身上……
周老夫人的心中有一股郁气升起,憋在身上也不能发作,看着周嘉清明明笑着的眸子,眼底却是淡漠的神情,她心中怎么不会觉得愤怒和无力……
许久,才听周老夫人叹道,“你也即将成为王妃,一些事自是好办,常言道,落叶归根,海洋说到底是你的亲二叔,让他好好安葬了这点要求不算什么,二姑娘,这十几年来你在府中,祖母也从未亏待过你,吃的穿的向来是顶着你用最好的,你……”
话说得好听,不过是靖安侯在府中,不好在他眼皮底下虐待周嘉清而已。
终于说到这了,周嘉清微微一笑,语气里是刻骨的冷意:“或许,老夫人你应该先说说,我祖母是怎么被你害死的?”
周老夫人倏尔怔住,目光出现一丝慌乱,顿了顿,“你……你说什么?”
“很简单,老夫人你说出事情真相,我会说服族长爷爷和父亲,将二叔的尸体埋葬在祖父旁边。”周嘉清淡淡道。
周老夫人之所以坚持到现在,无非就是为了她唯一的儿子身后事,在她心中,她的孙子孙女都可以再有,再培养,可是儿子就这么一个,她把周海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老夫人移开目光,含糊道:“你在胡说什么?你祖母一直缠绵病榻,是因病过世的,你怎么能信口雌黄,说是我害的……”
“二叔的尸体已在大牢存放多日,大安依律,牢中没人认领的尸体,明日就会被丢到乱葬岗……”
“二小姐,您也看到了,老夫人已经病了!不能听这些胡话!”周嬷嬷厉声喝道,尽管语气严厉,却也没有胆量真的与周嘉清抗衡。
靖安侯与二房断绝了关系,不会去认领,孟柔因为孟尚书的交代,也不会认真去办这件事,每次都是人言轻微来搪塞过去,何况就算剩下的周嬷嬷就是想领,也遭到暗中阻拦。
周嘉清理都不理周嬷嬷,看着榻上佯装平静的周老夫人,慢悠悠道,“想来老夫人也知道这个律法,可怜二叔死也不能瞑目,尸身还要被野狗恶狼啃食,可真和大哥一样的结局,倒也真是亲父子了,落得同样的下场,老夫人你说二叔可怜不可怜?”
“二小姐!”周嬷嬷忍不住再次喝道。
周嘉清唇角一勾,“周嬷嬷可真是个尽忠的奴仆,一而再地打断我的话,莫非你是怕我办成老夫人嘱咐的事?”
“自然不是。”周嬷嬷急忙否认。
“那你最好给我乖乖闭嘴,否则,二叔安葬的事,你自己去求族长!”
此话一出,周嬷嬷脸色一白,周嘉清的话令她心中发寒,她不是没有去求过族长,可是族长和靖安侯一样,十分不待见她们,若非周海洋身上有着老侯爷的血脉,恐怕就要被逐出族谱了。
“老夫人你是精明了一辈子,也为二叔谋划了一辈子,”周嘉清笑道,“到头来,二叔担着造反的嫌疑,这样劣迹的人,怎么还能在我周家族谱上?”
“你敢?”周老夫人不再做慈爱了,动怒道,“周嘉清!是我小看你了,你故意提起这些逼我发怒,我是斗不过你,可他是你的二叔!你不说帮他一把,还敢将他逐出族谱,我告诉你,这是大不逆!”
说完,周老夫人猛烈地咳嗽起来。
“帮他?”周嘉清冷笑两声,实在不屑。
“再说了海洋一家都死了,你又安然无恙,你还要争个什么?她们是存了心思,想让你过得不好,可你如今不都活得好好在这吗?”周老夫人在周嬷嬷的拍打帮助下,慢慢止住了咳,定定地看着周嘉清,沉声道,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若说李雅萱的凉薄随了她的母家——李府,那周海洋和周嘉豪的自私凉薄,便是跟了周老夫人的,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没有算计成功,便能否认了当初的坏心眼吗?
周嘉清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老夫人,许是觉得周嘉清的态度足够冷漠,周老夫人咳嗽渐渐弱了下去,不由转变态度开口道,“周嘉清,你敢在周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发誓吗?发誓不论真相如何,你都会依言将海洋安葬在周家……”
“老夫人,你怕是忘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而我没有耐心了,还望老夫人多保重身体,好好养病。”周嘉清转身就欲走。
“二小姐,您……不能这样绝情……二老爷是您的亲二叔,老奴求求您帮帮老夫人,帮帮您的二叔……二小姐……求求您了……”
对于周嬷嬷的哀求,周嘉清充耳不闻,大步离去。
见状,周老夫人无奈只能喊住周嘉清,“等等,我说……”
见周嘉清停下脚步,周老夫人神色一顿,只是周嘉清又道:“还望老夫人莫要诓我才是,老夫人你只知道二叔死在牢中,都不知道是被谁害死的?想来二叔的魂灵在地下都得不到安息,毕竟我可是知道二叔是被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