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一个男子,瘦骨嶙峋的身子直挺挺地躺着,胸口起伏不定,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落下,纸一样惨白的脸庞,还在用力压制着疼痛。
这男子便是南安郡主的心上人——宁远。
旁边站着的老者应该是位大夫,刚给宁远诊完正在净手,转身看见眼前一对璧人,笑呵呵道:“这姑娘便是靖安侯女儿,真好看。”
周嘉清看清老者的面容,眼眸微微闪了闪。
眼前的老者她是有印象的,这是上一世确认太子的毒深入根部,无法救治的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徐国公府上?
老者看到周嘉清眼底一闪而过的熟悉,也是不解,问道:“周姑娘可是在哪见过老夫?”
此话一出,徐竟骁眼神微微沉了一下。
“老先生说笑了,小女并不曾见过您,只是觉得您慈眉善目的很像小女认识的一个人。”周嘉清心中虽然被惊了一惊,却不动声色掩饰过去,有徐竟骁在,说错一个字恐怕就要被猜中了。
“哈哈,周姑娘有意思,这可不就是缘分了,老夫看周姑娘也是很像一个人。”老者倒是毫不介意。
“嗯?”周嘉清不明所以,刚才不过是她随口胡诌的理由。
“像国公府未来的王妃,哈哈……”徐老爷子眉飞色舞的说着,丝毫没看到周嘉清局促的模样,“你说是不是,骁骁?对了,骁骁你老大不小了,可得抓紧了。”
“……”徐竟骁再次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得到了一些满足。
“骁骁?”周嘉清不可置信睁大双眼,一向清冷疏离的王爷私下里被叫“骁骁”?
对上周嘉清吃惊不已的表情,徐竟骁无奈介绍道,“这是本王的师傅,徐老爷子。”
“小女周嘉清,见过徐爷爷。”周嘉清福了福身,乖巧地叫道。
“好孩子,骁骁和你真是十分般……”徐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被周嘉清甜糯的嗓音征服,整个徐国公府除却几位嬷嬷,其他都是男子,被孙女一般的人甜甜称呼爷爷地感觉可真好。
徐老爷子还没说完,药童进来说药材已备好,药材是大事,徐老爷子便先行退下给宁远准备今夜的第二服药。
宁远这时看起来没有那么痛苦,想要坐起来还是十分艰难,被徐竟骁拦住了,“躺着!师傅刚给你用完药,别乱动,周小姐不是外人。”
“宁公子不用介意,躺着便是了。”周嘉清坐在徐竟骁递过来的绣凳上,温声说道。
“王爷,宁公子这是……”周嘉清问道。
“宁副将在北鸣国遭人暗算,不幸中了毒,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是胸口处有一团灰黑色的印记,每到戌时末便会发作,发作时疼痛有如剜心挫骨,被千万条毒虫啃咬一般,一日又一日,非意志坚定之人必不可承受!好在师傅研究出对症的药方,在发作前服用,便会一点一点击退那些印记,待印记完全消退便可痊愈。”徐竟骁慢慢说完,回忆起北鸣国一战,眼神飘向很远的地方,没有一丝光亮。
“宁公子还有多久就能痊愈?”这都几年时日,周嘉清不禁问道。
“快了。”徐竟骁道。
“用了药能减轻疼痛吗?”周嘉清再次问。
“回……周……周小姐……可以……可以减轻……”宁远费力地蠕动着苍白无血的嘴唇。
周嘉清点了点头,不再开口,宁远这会疼痛刚发作完,看起来极度虚弱,她不便再让宁远开口说话。
“周姑娘,这药刚用上,会疼痛加剧,过上一阵就好多了。宁远这混小子就是犟得很,不愿意被别人看到他痛苦,什么都强忍着,实在忍不住哼唧一声,天天这般遭罪,还要逞强,这要是放别人身上早都大喊大叫受不住自寻死路了,老夫看他这个性子真是随了他这个主子。”徐老爷子斜着眼睛看向脸色苍白的宁远,补充道。
说完视线转而又落在徐竟骁身上,“周姑娘以后可得费心了,好生管着骁,他受的……”
“师傅,宁远看起来脸色不好。”徐竟骁淡淡打断了徐老爷子的话。
徐老爷子上前查看。
片刻后,药童带着徐老爷子配好的药再次进屋,宁远第二次用药时辰到了。
徐竟骁赶紧拉起周嘉清,“师傅,我先带周小姐出去了。”
周嘉清有些窘迫,嘴边挂着几分尴尬的笑意。
宁远并不知道周嘉清今夜前来是受了南安的委托,以为是未来的王妃前来探望,目光落在王爷拉着周嘉清的手上,微笑目送两人离开房间。
周嘉清对上宁远祝福的眼神,也没责怪,她并不是一个扭捏的女子,非要拘泥纠结这些逢场作戏,一个陌生女子深夜出现在国公府,旁人猜测也怪不得,和徐竟骁退了出去。
出了门,踏着月光,周嘉清本想抽出被徐竟骁握住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她感觉到他的力道似乎又重了几分。
周嘉清目光落在徐竟骁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他的手掌宽厚而温热,尽管有些茧子,像是带了电流,让她舒适无比,脸微微发红,心跳似乎也快了一些,这一刻突然忍不住想要沉浸下去。
徐竟骁感觉到手中包裹的小手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抽离,须臾又静静任由自己拉着,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