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兰薇之所以清楚,是因为她曾亲眼目睹过类似场景。那个产妇,正是武兰菱,而她所生的孩子,便是应嘉德。果不其然是来讨债的。
王玉耶听后,微微颔首,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最好是一辈子都用不上的知识。
祝明月坐在座位上,身体僵硬如铁,直到朱淑顺和谢静徽提着沉甸甸的药箱匆匆赶来。
急忙将情况向二人说明,“你们先歇一会,随时准备着。”
陈灵芝这会也顾不得吉不吉利了,稳婆回报说孩子的脚已经缩回去了,但过去这么久,却迟迟未能顺利降生。
焦急地问道:“两位小娘子,若事有万一,该准备什么?”
朱淑顺冷静道:“将产房隔壁的屋子搬空,只留一张榻,再用苍术熏屋子。”
陈灵芝点头,“我立刻吩咐人去办。”
金乌不断向西坠,众人的心情也愈发沉重,甚至有一种错觉,产房内俞丽华呼痛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武兰惠的眼中充满了忧虑,低声说道:“刚才正胎位,许是伤了她的元气。”
王玉耶闻言,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家有好参,我立刻派人回去取来!”
陈灵芝躬身道:“多谢!”
范家也有人参,但成色年份比不过王玉耶的,这时候给俞丽华补充气血,自然要用最好的药材。
王玉耶叹道:“都是女人。”
天色渐暗,众人在屋内再也坐不住了。她裹紧了披风,站在院子里,目光紧紧锁定着那扇紧闭的产房大门。
哪怕只隔着一扇门,声音也渐渐微弱。
而作为最后手段的剖腹产手术,也需要足够的光线。
蜡烛提供的那点光亮,微无其微。
稳婆拉开门,冲门外众人急切地说道:“夫人失力了!”
一个曾经能挽弓的女人,因为生产失力了。
陈灵芝大声吼回去,“保我姐姐!”
身后一众范家下属亦或姻亲的女眷,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这“大逆”之言。
这时候已经等不及冯家的人参了,范家准备的也不顶用了。
陈灵芝再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跨门而入,呼唤道:“姐姐!”
紧紧握住俞丽华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气输送给她一般。
武兰薇疾行几步,跟着进去,“范夫人,再加把劲,孩子马上就生出来了。”
暮色中,有两个矮小的身影挪进来。口唤道:“母亲,二婶!”
他们都快一天没见过了!
俞家妯娌见状,立刻呵斥奴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把大娘、大郎带回去!”
靳梅英吞吞吐吐,“这,万一……”
她担心的是,万一俞丽华当真情况不好,母子三人还能见最后一面。
王玉耶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上前几步将个头更大的范静仪提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产房前。故意提高嗓音,怒喝道:“不孝女,你母亲在里头拼死拼活为你生弟弟妹妹,你却在这里无动于衷,看我不教训你!”
同时在孩子身上狠揪一下,范静仪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被王玉耶狠厉的态度吓住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范彝见状,连忙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安慰道:“不打!不哭!”
王玉耶同样在他身上拍打几下,“你也给我哭!”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哭在孩身,痛在娘心!
俞家妯娌看穿王玉耶的用意,急忙蹲在两个外甥旁边,鼓励道:“哭大声些,哭给你母亲听!”
姐弟俩内心茫然,家里来了好些陌生人,母亲和二婶都不在,连唯一熟悉的舅母也不帮他们。
王玉耶继续道:“你们母亲这番若不能平安,往后新妇进门,定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百般虐待,苦不堪言。”
“你们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哪还顾得上家里,说不定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以后你们就是路边的野草,连后娘生的孩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大娘子往后哪来的头花戴,成天灰头土脸,吃不饱穿不暖,十二三岁嫁个癞痢头,叫天天不叫地地不灵……”
声声入耳,皆是对这两个孩子未来命运的残酷设想。
两个孩子吓得面如土色,泪眼婆娑,他们虽不明所以,却本能地感到恐惧和颤抖。
屋内俞丽华闻此变故,心如刀绞,泪水与汗水交织,痛苦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胸中涌动。
为了自己,为了孩子,绝不能就此放弃。
王玉耶假意的威胁,如同一剂强心针,唤醒了她求生的渴望。
刹那间,仿佛有神明相助,俞丽华汇聚起最后一丝微弱的力气,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啼哭,新生命终于安然降临,母子均安。
门外众人,听得婴儿啼哭,无不欢呼雀跃,感激涕零。
“终于生了!”
王玉耶松一口气,收起方才狰狞的面容,安抚两个小朋友。“你们喜欢糖还是蛋糕?”
孰料姐弟两个直往乳母背后躲,不搭理她。
王玉耶耸一耸肩,无所谓道:“算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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