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雨摇摇头。
往年她去,是因为自己是傅海棠的太太,所以必须得跟着傅海棠。
现在离婚了,她没必要去。其实严格地说,是没资格去了。
毕竟初一到十五,明山寺惯例被京城世家圈子的人包下来,庙里专门接待这帮人,那几天庙里的大师傅们每日在主殿讲经,亲自洗涤这帮能拉高京城GDP的老总们的心灵。
其实就是这一年,大家亏心事做多了,过来捐香油钱给自己买命,求个心里舒坦。
之所以老总们每年都能按照祖传的惯例,每年携家带口按时报到,是因为明山寺的老住持真的是高人。
严谨些,是每一代明山寺的老住持,都很神。
他们有一条世代相传的佛珠,佛珠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形状也不规整,有人说这是每一代老住持圆寂后留下的舍利,但谁知道呢。
她不想去,李赫也没强求,只是不动声色笑了笑。
回到医院,陈放正站在病房门口踱步。
他挺拔浑身腱子肉的身躯上绑满了绷带,看着就疼的程度,但他丝毫没表现出半点难忍。
宋未雨想,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这种创伤了。
听见高跟鞋的声音,陈放欣喜回头,用没骨折那只手忍着疼,勉强抱住她:“回来这么早?我乖吧,我自己洗了脸,还吃了早饭。就在这等你……”
宋未雨顿了顿,心中酸楚。
笑着摸摸他的脸:“真乖,你等到我了。”
陈放知道,这句话,是当年她被困上海,自己杀进去见她第一面时说的。
她还记得。
“刚才儿子打电话问你,今年去不去明山寺。”陈放揽着她的腰回到房间里,询问她的意见。
“我不去了,让他带着温迎去吧。”
傅家三公子,自是要跟着他爸去明山寺上新一年的头香的。
傅海棠就是他爸。
“好。”陈放面色平淡,但眼底是不悦的。
宋未雨揉着陈放的脸,试图揉碎他眼中低沉的情绪:“开心点,我买了好多烟花让阿塬送到了顶楼,今晚12点跨年,我们一起去顶楼。我给你放烟花。”
陈放这才笑笑,“就你最会哄人。”
京西医院住院部很高,在这里放烟花,半个京城都能看得见。
李赫把宋未雨带回医院,就又转回家里,今天除夕,孩子们也都回来了。
往常年,一般都是三家一起过除夕。
等半夜12点跨完年,三家再一起浩浩荡荡开着几台车去明山寺,正好上凌晨的头香。
傅海棠洗漱完下了楼,就看见偌大的客厅里已经有了众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他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妇一个小孙女已经到了,儿子们正在一楼大厅麻将桌上,合伙骗邵逸的钱。
“爸…爸…爸…傅叔…”
“嗯。”
沙发上俩儿媳妇头对头凑在一起,温迎一脸惊喜正小心翼翼摸苏瑾的肚子。
“爷爷抱抱!!”
一枚小小的粉色炮弹,顶着毛茸茸的卷发,闷头冲过来,傅海棠单手拎起卷卷托在臂弯里,“亲我口。”
卷卷肉嘟嘟的小胳膊抱着他脖子,吧唧吧唧亲他脸,“爷爷爷爷爷爷。”
一个卷卷跟七个葫芦娃一样聒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只会喊他。
傅海棠忍不住笑意扩大,侧头看小不点儿,“怎么,嘴这么甜是不是想当傅氏董事长?”
卷卷没听懂,点点头又摇摇头,口齿不清:“我最喜欢爷爷,爷爷比爸爸还帅。”
“啧……这么快倒戈了?”傅春和从麻将牌里抬起头。
“宝贝儿,你忘了咱俩在家怎么密谋爷爷财产了?快,哄爷爷高兴,他一开心就给你花不完的零花钱。”
卷卷嘴巴张成圆溜溜的O型,紧紧搂着财神爷,“哦~~爷爷爷爷爷爷~~”
傅海棠笑着,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玩意儿。
放到她手心:“给,把爷爷最珍贵的东西给你,你拿着这个,以后要星星,要月亮爷爷都给你买。”
卷卷看着手心里的游戏币,紧紧攥住。
跟着他学话:“爷爷最珍贵的东西。”
“对,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