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好心人给的路线,他们要想到柳城,得扒三趟火车。
叶金富还问:“为什么是货车?我们不能坐客车吗?”
好心人翻白眼:“你是不是没坐过火车啊?火车要随时查票。万一被抓住,补票是最轻的惩罚。”
好心人还带他们去了距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然后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车刚出站的时候,速度不快,你们抓紧时间爬上去。”
三天后,叶家六个人终于到了柳城。
他们最后扒的是一辆运煤的车,列车进站的时候,速度慢下来,他们相继从车上跳下来。
叶老太最后一个跳车,她腿直哆嗦,“快来拉我一把。”
结果,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孙子还是孙女,都没有人拉她。
最后还是叶老头冷声说:“到了柳城,能不能拿到钱,还得看你们的妈、你们的奶奶。”
最终,是叶金富父子俩把叶老太太从车上搀扶下来。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靠近叶老太太,就是因为刚才在煤车上,叶老太太绊倒了,身上脸上手上,黑乎乎的。
把老太太扶下车,叶金富父子俩也黑了不少。
这三天,他们扒火车,过得提心吊胆,生怕扒错车。
看到“柳城火车站”五个字,都松了一口气。
六个人走到火车站广场前的那条路上,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甚至还有好心人给他们指出明路——“你们是从外地来讨生活的吧?真没想到,外地人也知道我们柳城的工作机会多。看你们这样子,家里肯定很困难,你们最好是能够找那种包吃包住的工作。未来制衣厂,就有这样的岗位。年纪大的可以做保洁搞卫生,年轻的可以进车间。”
对方明显是好意,但是叶金来却觉得是一种羞辱,“我们才不是来打工的。”
“你们不打工啊?难道想要饭?有手有脚的,靠自己双手赚钱,难道不比要饭体面?”
最后还是叶老头稳住局面,他瞪了一眼叶金来,不让她继续说话,转而问那人说:“同志,请问一下,柳城大学怎么走?”
“你们要去柳城大学啊?难道你们是想进校办工厂?我估计你们是没有机会的,因为校办工厂主要是大学生提供勤工俭学的岗位。”
“不是,我们是去找人。我们在来的路上钱被偷了,我们是来看望孙女的。”
“是这样……柳城大学距离火车站还比较远,你们可以从那边的公交车站坐车,好像是15站路就到了。”
“走路的话要多久?”
“怎么也得半个小时以上吧。”
他们一家人已经拿不出坐公交车的钱, 所剩不多的钱都用来买吃的了,而且昨天下午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程度,幸亏他们下午的时候扒到了一趟运送蔬菜的车,他们把里面的黄瓜西红柿掏来吃,垫了肚子。
到现在,也有将近十二个小时没吃东西。
叶老爷子给他的儿孙们提气说:“走半个小时,我们就有吃的了。走吧,我们这就去找叶舟。”
卢星海的车就停在火车站广场前的路上,他刚送走一个客户,想着要不要再等一下,今天谢飞从老家回来,可以顺便捎他一程。
卢星海坐在车里抽烟,准备把烟抽完就去里边问问工作人员,那趟火车大概晚点多少时间。
结果听到旁边有人说:“你看,那一家子看着就像是来要饭的,推荐他们去未来制衣厂找工作,他们还很生气,一副受侮辱的样子。他们居然说,要去柳城大学找孙女,说孙女是大学老师。”
同伴往那几个人的背影看过去,说:“看这样子,大概连火车票都没买,是扒煤车来的。”
卢星海突然意识到些什么,顺着那两人的眼神看过去,果然看到几个怪异的人。
卢星海把烟头一扔,发动车子,追上那几个人。
还没走出去两百米,他们就有一种体力耗尽的感觉,叶老太太开始哼哼唧唧,说自己走不动,她伸手抓住孙女的胳膊,质问道:“金来,你是不是还藏有钱,赶紧拿出来,我们坐公交车。”
叶金来原本还算干净的胳膊,被她奶奶满是煤灰的手一抓,也变得肮脏不堪。
“你抓我干嘛,脏死了。”叶金来把她奶奶的手甩开,然后试图把胳膊上的煤灰拍掉。
旁边的叶金富也帮腔道:“金来,你快点把钱拿出来,我们坐公交车。到时候拿到钱,多给你几百块,不是挺好的吗?”
叶金来瞪她哥:“是你藏钱了吧?之前我看到你买肉饼了!”
“胡说八道!”
眼看着兄妹俩又要吵起来的时候,旁边突然停了一辆吉普车。
吉普车的司机好奇地打量他们,眼神里满是同同情地问:“你们是从哪来的呀?怎么感觉像是遭了大难的样子?”
司机居然是一个年轻的男性,长得也还不错,五官很硬朗的那种类型,穿的衣服看着也特别时髦。叶金来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擦了一下脸,试图以最好的面貌示人。
叶金来抢在其他人之前,上前一步,露出羞涩的笑容,说:“大哥,我们是从锦城来的。在火车上遇到了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