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葫芦吃过午饭就爬上了鱼鳞山,甩不下妹妹,只能带着一起,兄妹两个躺在山北坡的松树下,盯着北面的大路,不知道是爹爹自己回来还是爹爹和大哥一起回来。
小葫芦期盼着大哥能够参军,大哥参军了,自己也有机会,最多再有两年自己就长开了。
爹娘和爷爷奶奶都说自己比猴子还精,大哥能行,没理由自己当不上。
“二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别着急,应该快了,丫丫,你是想大哥和爹一起回来,还是想爹爹自己回来”?
丫丫晃了晃脑袋,心里有些纠结。
“都想,我想吃饱肚子,又怕大哥当兵出事,那天晚上我很害怕,那边的炮声太响了,隔了那么远都震的耳朵发麻”。
“丫丫,我是盼着大哥留下,等我到了年龄也会去参军,我们两个年龄小,还能吃饱肚子,大哥和爹娘还有爷爷奶奶,每顿饭最多吃个半饱,爷爷奶奶饿的挖野菜都走不远,娘饿的喝刷锅水,爹饿着肚子下地干活,实在是没有盼头啊”!
“我们不是分了两袋子粮食么?能吃好多天的”。
小葫芦脸上露出了苦笑,两袋子粮食,只够每顿饭里多加点面糊糊的,今年旱的厉害,山坡上的几亩地瓜半死不活的,秋收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照常挨饿么。
“二哥,爹爹回来了,大哥留下了”。
小葫芦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开始摇头。
“那不是我们的爹,你看他挑的胆子,可能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丫丫有些失望,再不回来太阳就要落山了。
“来了”。
“唉”!
小葫芦先是兴奋的喊了一声,然后跟着一声长叹,是父亲,还有哥哥,看来没希望了。
“丫丫,走了”。
“二哥,你看爹爹和大哥是不是抬着个筐子”?
“是,在路上捡的吧,别指望他们给你买好吃的,我们家根本就没有钱”。
两人兴致恹恹的下山了,没有着急回去,小葫芦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不收他出色的哥哥,小丫丫心里还有些期盼,期盼着父亲和大哥能给带来点好吃的,毕竟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空着手实在是不太合适。
“小葫芦,丫丫,你们怎么在这里”。
“大哥,等着你们呢?你们筐子里抬的什么啊”?
“好吃的,冷枪队长给的,别说话,回家再说”。
丫丫眼睛一亮,小葫芦心里也生出了些希望。
“小葫芦,你跑的快,把你爷爷奶奶喊过来”。
听着父亲的安排,小葫芦二话不说跑去了奶奶家,两家没隔多远,两间草胚房子,夏天漏雨冬天漏风,一间牛棚没有牛,放的都是些农具筐子,小葫芦推过的推车也横在里面。
“奶奶,奶奶”。
“小猴头,别喊了,进来吃饭”。
奶奶在蒸野菜窝窝,放了点玉米面,闻起来很不错,玉米面是母亲昨天磨了送过来的,自己还跟着推过磨的。
“奶奶,别吃了,我爹喊你们,有重要的事”。
“咳!咳咳”!
爷爷被炊烟呛着了,小葫芦赶紧过去拍打,爷爷摸着小葫芦的头,感叹娃长的太快了,再过两年,就摸不到头了。
“你爹什么事啊!又有运粮赚粮食的机会么”?
“哎呀,爷爷奶奶别问了,快走吧”!
二老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生活虽然苦,但孩子都很孝顺,又乖巧懂事,这比让他们吃大鱼大肉还高兴。
小葫芦催促着爷爷奶奶,他急着回去不是为了筐子里的吃的,他很想知道大哥到底成没成,奈何二老根本不为所动。
小葫芦只能先跑一步,还没到家就听到了丫丫的惊呼声,似乎非常高兴,和很久以前父亲赶集给买了点糖果差不多。
进了门,看到一家人正在翻筐子,一个大肘子和一只烧鸡已经摆上了桌子,丫丫抱着两个牛肉罐头,母亲在一边叮嘱着不能打开。
“她娘,肘子早就凉了,去放点汤热一下,烧鸡撕开,晚上一起吃”。
爷爷奶奶跟着小葫芦进来了,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有些惊讶,败家玩意,有钱换点粮食不好么?还能多撑些日子。
“爷爷,奶奶,我参军了,这是冷枪队长亲自发的,说带回来给你们和弟弟妹妹吃”。
二老先是心里一惊,不过听到冷枪队长四个字又放松了些。
“那个冷枪队长,是沂蒙游击队的那个么”?
“是的呢爷爷,就是沂蒙游击队”。
“好好好,跟着人家好好干,自己要多加小心”。
晚上吃的是炖肘子,虽然又炖了一遍,还是挡不住诱人的香味,母亲本来想着只吃点肘子,别的以后再吃,父亲却表示要尽快吃完。
之前准备的晚饭是玉米饼子和玉米菜糊糊,现在有了肘子和烧鸡,馋人的玉米饼子也不香了。
在父亲的催促下,一家七口把肘子和烧鸡吃的个干干净净,爷爷奶奶直呼败家,肘子要用盐腌起来,每次熬野菜的时候放一点就好。
吃完了晚饭,父亲催促着小葫芦和丫丫去睡觉了,五个大人点着油灯商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