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百年李画铺的书房。
一位男子正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作画,笔走龙蛇间,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指引着他的笔触,最后一笔落下,一幅十八罗汉图跃然纸上,只见每一位罗汉都庄严肃穆,手持法器,线条勾勒细致到罗汉们的衣袍褶皱都十分清晰,整个画作透出安静与祥和,让人仿佛置身于佛教圣地。
男子放下笔,抬起头,只见他双目明亮清澈如泉,淡淡一笑,眉宇间透出几分慈悲和智慧,转身对着身后的小厮说:“裱起来,回头送到母亲房里去,我明日要出趟远门,有人问就说半月后回。”
“好的,二爷。”小厮说完卷起画拿着走了。
男子起身捋了捋衣襟,出了门,看到迎面走来一个高大挺拔、身形似铁塔的络腮胡壮汉,他笑着叫了声“不焕”,壮汉也看到了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来,喊了声“真如。”
真如,姓李,名生缘,字真如,并州百年李画铺的当家人。擅画像,尤擅佛像,传言他婴儿时听梵音即止啼,三岁开蒙,作画如有神助,八岁起跟着父亲建庙画像,十三岁已成为当世第一画师,因兄长早夭,大家便称他一声“李二爷”。
不焕,全名金不焕,金家百年镖局的少东家。金、李两家是世交,李家修庙塑像所需颜料木料颇为贵重,交给一般人不放心,所以金家一直是李家唯一的护镖人,金不焕天生神力,武艺超群,江湖同行说他“一把寒云刀可破千军万马”。
李生缘与金不焕从小相识,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不焕,听说云州华严寺举办超度法会,我明日启程过去一趟。”李生缘先开口说。
“我和你一起,明日几时出发?”金不焕问。
“这回不必劳你,我不带东西,快马来回。”李生缘拒绝了他。
“李伯父的灵位供到华严寺了?”金不焕听李生缘说要去参加法会,以为他是去祭拜亡父。
“没有,我是想去给梅花她们两个添盏灯。”梅花是李生缘第二任亡妻的名字。
坊间有句话叫“人无完人”说的可能就是李生缘,他十五岁时父亡,接掌家业距今已有十四载,先后娶妻两任,均无所出,且都不出五年病故,坊间传言他是克妻命,尽管颇有家资,但也再无好女敢嫁,他自己倒是不在乎这些,觉得不娶妻反而更好些,落得清静自在。
翌日,早早梳洗完毕,拜别了母亲,李生缘驾马远去,边走边赏风景,于第三日上午到达云州城外。
过城门,踏入云州城内,李生缘下了马,只见古老的石板路向前延伸而出,两旁的柳树在阳光的照射下婆娑有姿,他穿过人流如织的中心大街,吃了一碗豆花作早饭,后找了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放好东西饮完马,慢悠悠走到了华严寺门口。
夏日的华严寺宁静而庄严,几个僧人正在门口张贴布告,他驻足看了看,布告上写着五日后举办法会。
既然来早了几天,李生缘决定先进去拜拜,等正日子再来一趟便是,他迈过朱门,进入寺内,看到几株翠绿的柳树在微风中摇曳,静谧的感觉油然而生,抬头远看,是高耸的寺墙隔绝了外边的喧嚣。
顺着人流往里走去,只见一位老僧正盘坐在大雄宝殿里,闭目冥思,身边香炉里缓缓升起阵阵青烟,从正殿出来,看到几个善男信女,正虔诚地跪拜在一座偏殿前,李生缘走近看了看,是普贤菩萨圣殿,想到守护自己的本命佛就是普贤菩萨,他整了整衣冠跪了下去。
佛音灌耳,李生缘忽觉头痛难忍,他想起身去找个郎中瞧瞧,隐约看到一束刺眼的光向自己急速飞来,下意识快速躲闪,一个没注意,头撞在了殿前的香炉高鼎上,晕了过去。
“师兄,这位施主醒了。”李生缘睁开眼,看到一个僧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随着他声音的落下,一个更年长的僧人走了过来。
“施主,醒了?”稍微年长的僧人问他,但是他没回话。
两位僧人以为他没听见,复又叫了几声,见李生缘躺在那里不说也不动,他们叫来了住持,住持看了看双目空洞的李生缘,确定他没有眼疾后,又坐下给他搭了搭脉。
“脉象沉稳有力,年轻人,可以起身回家了。”住持摸完脉后和李生缘说。
李生缘好像回过神儿来似的,眼睛来回打了两转,又看了看住持和站着的两个僧人,他坐起来,问道:“这是哪?”
“华严寺禅房。”住持回答。
“华严寺?”李生缘侧着头,满脸疑惑地看着住持,继续问:“华严寺是什么地方?”
住持看他有些不对劲,对他说:“敢问施主尊姓大名?家住哪里?”
李生缘看着住持,像哑了似的,直摇头,他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想不起来家在哪,住持又问他记得什么,他说什么都不记得,记不得自己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突然觉得头有点疼,李生缘伸出手摸过去,摸到了纱布,他问住持:“大师,我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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