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和老夫人关系很尴尬。
早年间,林女士和秦既景父亲秦屿在一起时被百般阻挠。虽后续讲和,但也不过是表面功夫。
林女士的脾气向来不会让自己吃亏,之后的许多年,都不曾与老夫人来往。包括他父亲,除了必要的日子会过去看看老夫人,日常没什么交流。
老夫人性子阴晴不定,高兴的时候会对林女士态度极好,反之矛盾一触即发。两人上次发生冲突,就是在白澍的生日前不久。所以他父亲才直接把林女士带去国外散心度假。
老夫人寿宴,外人都要到场祝贺,更何况是儿媳这种身份呢。可林女士从来不惯着别人,她不仅不去,上次还叮嘱秦既景不要带姜倪过去。
秦既景当时还以为林女士在说气话,没想到是真的不打算到场。
秦屿不甚在意,像是习惯了。“过去做什么,还要做足表面功夫,应付旁人。有那个时间,不如让她在家里休息。”
言外之意,浪费时间。
也是,林女士时间宝贵着呢,她一直不喜欢这种场合,有功夫还不如去所里加个班。
“问起来怎么说?”
被夹在中间多年,理由倒是不少:“出差了,前天走的。”
其实老夫人都心知肚明,但总要有个借口来敷衍外人,维系一下表面关系,给老夫人留点面子。
知道老夫人要面子,所以这次老爷子也特地赶了过来。
对上父亲的探究的眼神,秦既景答:“她不在京市,早上走的。”
“我这个不是借口,是事实。”
“哪家的?”父子俩都没伴儿,干脆共乘一辆车,路上秦既景被问起姜倪的身份。
“父亲是京市的,不过她从小在国外跟着外公长大,和父亲没什么联系。”
“怎么认识的。”
林女士不八卦,不问这些,但不代表秦屿这个做父亲的不会问。
他们家的父母的角色就是比较特殊。林女士很早失去双亲,对于“母亲”这个角色倍感压力,不知道到底如何才可以做好一位母亲,以至于一度怀疑自己。为了减轻她的压力,不让她过多焦虑,可以放心去做她想做的事,秦屿就接受了这项“任务”。
这么多年,和子女谈心这种细腻的事,也都是秦屿这个老父亲在做。
他也不是八卦的人,不想关注儿子的私生活。可这种事情做多了,这会儿难免要问上两句。
不过也不至于刨根问底,不是查户口。秦既景从小到大的社交圈子,他们做父母的从没干涉过。顶多是象征性的询问一下。
秦既景也不会隐瞒什么,他们不主动问起,他便不谈。问起来便会一五一十地告知。
但是这次好像不是这样了。
“白澍的同学。”
“……”老父亲好像受到了冲击,良久后才出声:
“上次,你母亲问起来,怎么不愿意讲。你又不是不清楚,她很少会问。可是有哪里不妥当的?”
“还是说,是因为她是白澍同学,所以没敢提?”
“只是同学,小是小了你几岁,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范围。你就算找个比你大这么多的,别说七八岁了,十几岁我们都不会说什么。”
秦既景:“……”
“您二老倒是开明。”
老父亲看得开,“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叛逆过一次,谈个恋爱总是会让人年轻的,没准你叛逆期就这么到了。所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秦既景无语,从扶手箱里拿出烟就要点,被老父亲拦住,“下去抽,别在我身上留味道。等回去被闻到了不好解释。”
深吸一口气,秦既景把烟放回去。听到父亲说:
“愁什么?藏得这么紧,被问起来这副模样,不会是真的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提前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让你母亲生气。”
这话的意思是让他现在把不能说的早点摊牌,父亲好替他想办法,之后循序渐进再告诉林女士。
这么做倒也不是为了他好,主要是为了林女士。
他母亲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他这么藏着掖着,老父亲就以为事情很严重。
“之后会告诉您的。现在不合适的。”
“我去问白澍,是一样的。”老父亲开始敲打,“我懒得查你那些事,当然,你做事也干净。小澍那边就不一定了。”
“是正经谈的,又有什么讲不出口?你是信不过我和你母亲?觉得我们会拆散你们,还是担心我们会深入调查什么?”
“这么多年,我们何时做过这种事?如果我们想知道,早就下手查了,又怎么会和你在这里废话。”
“上次你见过你母亲后,她对我只字未提这件事。还是管家告诉我的。”
“我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底细,是好奇有什么讲不得的。”
“抱歉。”秦既景垂眸,在父亲面前,他还是乖顺的。
这番话也确实戳人心。
老父亲没再出声。
秦既景的侧脸映在车窗上,神情晦暗不明。
隔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不久前,您因为她哥的事,特地给我打过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