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英,你胡说什么?湛怀明明是你派来接应老夫的,我怎么可能会杀他?”,苏文重大声叫道。
湛英冷笑道:“且不论湛家世代忠良,效忠于陛下,绝不可能做出谋逆之举。苏贼,你瞧这是什么?”,他举起湛怀的右手,只见一枚系着天青色穗子的玉牌被紧紧地握在手中,苏文重定睛一看,心头巨震,这是他的贴身之物,乃当年授业恩师赐下的,这些年一直随身带着。只是今日所谋甚大,唯恐稍有闪失,便摘取下来,放在府中,如今怎么会在湛怀的手上?
“苏贼,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就是证据。你下狠手杀了我儿,得意之余自然不查,天可怜见的,怀儿偷偷地将你的随身之物取下。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说到这里,湛英转身向女帝跪下,哭道:“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苏文重浸淫朝堂多年,执掌权柄,自是老谋深算,眼下的情形他自知败局已定,不愧是一方枭雄,虽然方才有些乱了方寸,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陛下”,他一辑到底,“臣有罪不假,可他湛英也绝非善类,陛下切莫轻信了他,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凑巧地出现在这里?”。
湛英连连磕头道:“陛下,的确是我儿发现苏贼有谋反之意,然后派人送信给微臣,可等微臣赶到的时候,怀儿已经被杀害了”,他一边说,一边泪水连连,“至于怀儿是如何发现苏贼的,臣确实不知啊。毕竟苏湛两家已经议亲,两家人走动得也比较频繁,或许是凑巧”。
说到这里,他霍然抬头看着苏文重,双目圆睁,眸色通红,一字一句地说道:“微臣,总不至于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吧”。
苏文重闻言,惨然一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朝堂民间都议论纷纷,枢密相苏文重意图谋反,失败被擒,如今已打入天牢,苏家二子被幽闭于苏府,非诏不得出。
“阿简,你说苏文重这只老狐狸就这样栽了?”,沈月明啃了一大口苹果,口齿不清地说道,“但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一时间口沫纷飞,萧简有些嫌弃地看着她,往后退了两步,道:“阿月,你好歹是个女孩子,虽然做不到温良淑德,好歹也矜持一下吧”。
燕朝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道:“我觉得这才是真性情,阿月,你不必听病秧子的话,他就是矫情”。
自从三人与女帝结盟之后,燕朝歌也搬到驿馆。这些时日,经过几番探查,再加上女帝派来的人手,他们围着泛魄山转了又转,总是在快要有突破的时候,遇到一股神秘力量的阻挠,倘若背后黑手真的是雪衣门,那么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据说苏文重下昭狱的时候,一直叫嚷着湛英是其同盟,众人皆以为是他事败之后,恼羞成怒,再加上是湛英亲口指证他谋反,而且为了灭口还杀害了自己的儿子湛怀,保不齐就是一场空口白牙的栽赃陷害,故而几乎无人肯相信他的疯话。
萧简眉间微锁,想起重风打探回来的消息,在狱中,苏文重一直在重复地说一句话,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倘若真是……,这个湛英绝对不容小觑。
三人走到桌前,上面摆着一幅泛魄山的地形图,燕朝歌拿起炭笔在图上画了几处,道:“宝藏应该就在临阳亭以东三十里和丹月峰以南二十五里之间。西边是栖云江,北边是皇家牧场,这两个方向的可能性都极小”。
萧简看了看,点点头,道:“不错,而且咱们只有在这个划定的范围内,才会遭遇敌人,看来他们也摸清了大概的位置。只是这方圆数十里,还有暗中环伺之敌,搜寻的难度会非常的大,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石壁森冷,光线幽暗,不远处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忽然,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丝光亮透了进来,很快又合上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提着一盏橘黄色的灯笼缓缓走了过来,他在一处牢房门前停下,叁拾柒号,里面关押的人犯,正是苏文重。
不过几日光景,权倾朝野,纵横大半生的苏文重已是老态毕显,灰白的头发杂乱地散落着,镣铐加身,叮当作响。
风帽遮挡着那人的大半容貌,他半眯着双眼,看了良久,浑浊的眼球亮光乍现,缓缓开口道:“你终于来了”。
苏傅云脱下风帽,淡淡地说道:“你似乎并不意外?”。
眼眸微缩,苏文重有些吃力地抬起头来,道:“这些年,大家都说,你是沾了苏家的光,仗了爹爹的势,才能在不到三年的时间,连升几级,一路坐到了正四品大员的位置”,他嘲讽地看着,又道:“只有爹知道,就算你不姓苏,不是我的儿子,结果还是一样的”。
“爹爹让弗疆给你下了邑血蛊,又日日探脉,其实并非是你所想的,单纯是为了控制你”,苏文重死死地盯着他,嘴角诡异地弯起,缓缓说道:“爹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今日。若爹爹身败,那么苏家唯一的救赎就是你。而你身中蛊毒,为了活命,也必定会寻过来,呵,你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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