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月明等人闯进来的时候,只看见歪在一旁,不知生死的南砣伽,还有奄奄一息的皇太后。她的模样极惨,浑身被抓得面目全非,尖锐的指甲划破咽喉,她却仿若不知痛楚,犹自拼命地撕扯,连脖颈处都断开三分,一片血肉模糊。
不多时,只听见她的喉咙深处传来几声嘶哑的喘息声后,身子摔倒在地,再无半点气息。
众人见状,眼见罪大恶极之人伏法,虽是因果循环,但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到底是母子,血脉相连,竟连脾气秉性,手段心肠都如此相似,不由皆叹息了几声。
大局已定,还有诸多善后事宜。正在商议间,门外忽有快马来报,“不好了,西略诸部落忽然大举进犯,先头部队已经攻破边境要塞,突袭我军重重哨卡,直奔樊郡而来,距此不足三百里。我方探子来报,后援兵力多达十万之众”。
“胡说,我南荣有涴水江这道天然屏障,江水湍急,河壁陡峭,西略多年来从未曾有所突破”,离天叶大声斥责道。沈月明眉头骤紧,沉吟半刻,忽开口问道:“西略的人马是哪里入关的?”,那快马急声答道:“是邑北关”。
众人闻言,暗叫一声糟糕,真是好算计,难怪失败后南砣伽依旧云淡风轻,信心满满,虽说他的信众有数十万人,但终究是平民百姓,手无寸铁之力,难以披挂上阵,原来他真正的底气在这里。
那邑北关原是天巫教众最为集中的地方,为便于管理,朝廷将其辖制权交给了天巫教。南砣伽作为天巫教的最高精神领袖,想要做点手脚简直易如反掌,想来他暗中勾结西略,私放敌军入关,企图内外攻破。若是西略得胜,他便盘踞邑北关,收割周边十六州,届时裂土称王便是轻而易举之事。只可惜他如今身死,白白地替他人做了嫁衣,引狼入室。
“主子,豫王来信了”,碧鸢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沈月明快速展信看去,阿简信中说,有人暗中勾结了纳布的太子多赞,重利诱之,许诺裂土封侯,纳布便集结了松溪、曲艿等十余个部落,直扑边境而来。此外,萧简还提到他正在想法子,但提醒他们尤其要留意居原关的动静。
“居原关?”,任凤池微微皱眉,莫非西略诸部此举并非为了南荣,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到这里,他开口言道:“听闻纳布太子多赞年纪不大,却生性狡诈凶残,手段颇为了得。他的生母本是一位身份低微的军奴,偶尔的一次宠幸,生下了多赞。但汗王不仅儿子众多,而且诸多妃妾的出身也远高过他的生母。但是他却能在区区数年时间内,击败了诸多皇子,一跃而上太子之位,实力不容小觑”。
沈月明点点头,有些凝重地说道:“豫王的警示不无道理,南荣地贫物脊,资源匮乏得紧。十余年来,西略从未有进犯之举,反倒是一直对大显虎视眈眈。虽说南砣迦重金许诺,但这点蝇头小利未必被多赞看在眼里。居原关地势平缓,以丘陵为主,全凭邑北关的天险而立,是南荣连接大显的交通要塞,咱们便由居原关入关来到南荣的。如今南砣迦里通外敌,擅自大开门户,或许,他早就知道西略的真正图谋,反正西略也瞧不上南荣,反正合了他的心意,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便有了现在的局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想来八九不离十,“定是如此,南砣伽虽醉心于权术,但南荣是他安身立命之本,绝不会拱手让出”,离九叶若有所思地说道:“而多赞的野心太大,区区南荣自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们二人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各取所需,南荣借道,西略攻城,意在大显”。
话音未落,门外人影一闪,“王爷说得不错”,来人一袭青衫,容貌俊雅,只是双鬓微有风霜之色,正是李瑞。
自沈月明等人前往西凉山后,李瑞放心不下顾嫣然独自在宫中涉险,再加上心有愧疚,只得偷偷地暗中保护。前几日,他无意中发现南砣迦与西略暗中有来往,眼前又无可商议之人,只得亲自前往查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嫣然,说道:“侯爷,居原关恐有异动”。
沈月明闻言,眉间一跳,“从表面上来看,一切如常,但末将发现守军竟全部换防了,有西略人混入兵将之中”,李瑞继续说道,“而且,末将还在那里遇上了豫王的人,想来王爷也觉得不对劲,这才派人前往查探”,听到这里,众人骇然,居原关再往西百里,便是大显的国土。
自百年以前,据说南荣的一位长公主嫁入西略皇室,不足半年便香消玉殒。这位长公主不仅是唯一的嫡出,而且貌美温婉,深受帝宠。
于是,南荣皇帝震怒,陈兵边境问责,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场战争前后持续了二十余年,最终西略因内讧而败。从此,南荣视西略为虎狼,数十年来凭借涴水天险,死守邑北关,此事为世人皆知。
居原关距离邑北关不过百里之遥,是南荣进入大显的最后一道屏障,只是这百里范围内,地广人稀,物资贫乏,连南荣皇室都视为不毛之地,自然不会花费精力去管辖,是以居原关的卫戍部队不过万余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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