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砣伽坐在高高的莲台上,冷冷地看着班示文如同疯狗般地抓人掏心,李三泰留下来的半株心映草早已被打磨成粉,融入安魂香之中。而且为了增强药效,他还特意加入了数倍的临桑子和白阙。班示文吃下李三泰的心脏,便有了心映草的药效,如今将另外一半作为药引,随着香气被吸入腹中,自然诱发了班示文血气上涌,神志昏聩,当场做出令人发指的行为。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班示文狂性大发,竟也不掩盖行踪,于宝相庄严的灵源寺内公然行凶杀人。离九渊,你座下的第一走狗就快完蛋了,本座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几时?沈月明,东风已到,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青角巷,青角巷,他就是青角巷的妖怪,大家快跑啊。彼时,青角巷的惨案轰动全城,眼前这人披头散发,满手血腥,目露凶光,杀人剜心,活脱脱地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妖魔,不是他又是谁?
此言一出,人群更是恐慌到了极致,不少人被推倒在地,活活踩踏而死,场面狼藉不堪。
沈任二人眼瞧纷乱渐起,早已几个纵跃直奔班示文而去,怎奈周遭的人群太多,你推我攘,他们又不好贸然出手,以免伤及无辜,一时间竟近不得班贼的身。正焦急间,忽见眼前白影一闪,南砣伽像一只凌鹰飞驰而下,变掌为爪,直击班示文的后背,“啵”的一声,班示文浑身巨震,喷出一口老血,身形轰然倒地。
这一掌暗含了南砣伽二十余年的功力,用的又是佛家力道最为刚猛的菩提杵,方才那一击已然击碎了班示文的脊骨和内脏。原本两人的功力不相伯仲,缠斗百余回合,尚且不论输赢,但此番先是利用班示文不甘屈膝他人之下的野心,设计引诱他吞食了李三泰的心脏,再将剩下的心映草融入安魂香,引发药性,令其神智昏聩,最后在纷乱中,出其不意,最后一击,可谓是环环相扣,步步算尽,如此筹谋,何愁班示文不死?
“诸位不必惊慌,此魔已被本座击毙”,南砣伽气运丹田,道了一声佛号,气息绵长,许多人只觉如雷贯耳,渐渐地停下了脚步,只是脸上的惶恐之色犹存。
他以指为刀,挥手斩下班示文的首级,公然示众,道:“班示文残害无辜,作恶多端,实乃十恶不赦之徒,今日已被本座斩杀。然经此一事,本座深觉惭愧,身为天巫教大祭司,竟未能早日察觉此等恶行,放任天巫教成为藏污纳垢之地,令无辜百姓受难,实在难辞其咎。即日起,本座自请辞去天巫教大祭司一职,从此与天巫教恩怨已决,朝堂江湖,两不相干”。
沈月明负手而立,远远地看着南砣伽,暗自心惊。此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冷酷决绝,假借自己和任凤池之手,不仅铲除了异己,还撇清了与天巫教的干系。因班示文的缘故,天巫教的声誉必将会一落千丈,恐起复无望,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破教而出,便将天巫教做下的恶事撇得一干二净,再加上方才杀人立威,惩治恶徒,恐怕在南荣百姓的心里更是佛法无边,教化千万,成为正义的化身,其地位之尊荣,已是远超侗帝离九渊了,好一招以退为进!
想到这里,沈月明不由心生警惕,此人手段之高,心肠之狠,野心之大,竟隐有问鼎皇位之势,今日之后,他的威望已达巅峰,为万民所拥护,若是将来双方翻脸,必成心腹大患,她看了任凤池一眼,只见他半眯着眼睛,嘴里喃喃自语道,真是好手段,佛口蛇心,看来两人所想一般无二,心中不由暗生警惕。
“简直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蠢材”,离九渊怒不可遏地低吼道,满桌子书画纸笔被他一袖扫光,乒乒乓乓地摔得粉碎,与往日温和有礼的样子大相径庭,又或者这才是他本来的真面目。
邕节用手按住伤口,鲜红的液体还是不断地滴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当时班示文神智不清,将他打伤在地,待他醒转过来的时候,败局已定,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回报讯。
离九渊双眉紧皱,没有了班示文的噬血咒,就再也无法压制他身上的劫皇蛊。近段时间,也许是毒性渐深,蛊毒发作得更为频繁,眼下又届发作之期,唯今之计只有先行赶回西凉山,借助往生泉的寒力将蛊虫暂时冻封,待龙蔓葵开花结果,炼制出解药,便可功成。好在昨日总坛传来消息,龙蔓葵的果实已由青转红,三日内便可采摘。
“什么人,还不赶快滚出来”,邕节虽受伤,但手下功夫不弱,一阵细微的呼吸声传入耳中,他猛地掀开房间的幔布,里面果然藏了一个人,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一样,“皇上,皇上饶命啊”,那女子披头散发地扑了过来,赫然是那日在侗后宫中与顾嫣然起了争执的纯妃。
“你怎么在这里?”离九渊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不动声色地问道,“书房重地,素来不准妃嫔入内,难道你不知道?”,纯妃闻言,浑身一震,涕泪横流,“臣妾是奉太后之命,前来书房取《迦南经》的,这是,这是太后娘娘赐给臣妾的令牌”,说完便抖抖索索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黑漆金字,寿昌宫,果然是恭肃太后的贴身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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