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里除了吃,还能想点别的事情么?”燕同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不过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就算恩赏再重,本王还尚未看在眼里,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倒是你,上次吉叔还在本王跟前抱怨,说给你做衣袍时,腰间又放宽了两寸,很是担心你找不到婆家”。
沈月明一口将手中的鸡蛋吞下,燕同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赶紧消失,沈月明见他的样子,并非故作轻松,心里稍安,便知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自北境私自调兵后,虽然陛下已经解了他的禁闭,但恩宠的确不如从前了,册封太子的诏书迟迟未下,如今皇帝又添了六皇子,刚出生就册封为一品亲王。
她刚一脚跨出门时,仿佛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言道:“昨日清晨,去拜见皇太后时,刚巧皇贵妃娘娘也在,说是多日不见你进宫请安,心中有些挂念,让你抽空去趟青荇宫”,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宫中的御厨,手艺不过尔尔之类的话。
燕同律远远地瞧着她猴跃虎跳的精神头儿,哪有半分大家闺秀,侯门郡主的样子,真是操碎了心,又想起她方才说起的话,母妃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上次去探望她的时候,含笑的眼角有一缕抹不去的忧愁。
这几日,太仆寺卿周云天的府邸,客似云来,车水马龙,每天都有不少人前来拜访,一来恭贺这位新晋舅爷,二来是为了宸皇贵妃册封之喜,而距离此处,不过百步之遥的护国侯府,朱户紧闭,门口罗雀,这一静一动,看煞不少旁人。
一些官场老人下车后,看到眼前的场景,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和唏嘘,一边是数代守护边陲,血战沙场,捐躯无数的战将世家,上一代家主前不久刚刚战死,为国捐躯,家中只剩下一幼女,以十五岁之龄,临危受命,几经生死,大破北陵,平定北境战事,护佑一方安宁。
另一边则是新晋的皇贵妃家眷,不过市井商贩,粗鄙不堪,是典型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外戚,却有不少人为了官途坦荡,阿谀奉承,携礼道贺。
据说,这荣衰的场景之盛,着实令帝都的文人们所耻笑,更有甚者,写出了“可怜忠骨无人祭,谄媚献礼弄臣家”的诗句,此乃后话,按下不表。
夜色渐浓,府中依然人声鼎沸,歌舞笙箫,周云天已喝得有七八分醉意,他满脸得色,哼着小曲如厕后,看见房间内外都堆了贺礼,珠宝生辉,华光似彩,更觉得自命不凡,人生圆满。
一旁扶着他的,是最受宠爱的九姨娘,花楼出身,八面玲珑,眼见她媚态横生,眉目含情,娇声说道:“大人,您快瞧瞧,这是江南府的珍珠,每颗都有龙眼大小,再看看这个,浓翠若竹,色泽莹润,光这一副翡翠镯子,怕是要花费上五百两银子呢,啧啧啧……”。
周云天本是不学无术之徒,未发达之前,就是一不入流的茶叶贩子,听见心爱的美妾如此称赞,愈发骄横自满起来。火烛灯光下,眼见那小妾入骨的媚态,再加上又刚饮下烈酒,顿感小腹一热,伸手在她胸前狠抓一把,恨不能就地将其给办了,九姨娘见状,心里一喜,这会儿如果能把爷伺候好,还愁那串珍珠项链不到手?前几日刚抬进门的十三姨娘也是个小妖精,把爷的魂儿都快勾走了,自个人可得把爷看得死死的,没得便宜那贱人。
想到这里,她故意将领口拉低,一双颤颤巍巍的如玉椒乳,几乎整个儿都暴露在外面,周云天见了,更是饥渴难耐,当下便扑了过去。
众宾客们正在前厅饮宴,忽然有一青衣小婢跑了过来,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周大人出事了”,正所谓是八卦心理,人人皆有,原本席间也有几个德高望重,沉稳睿智的老人儿,听闻主人家出事,却也秉持孔孟之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打算就此告辞离去,孰料却架不住大多数人的好奇心,半推半就地被众人簇拥而去,只是,谁也没有留意到,那小婢眼中闪过的诡异光芒。
周云天正在床上将那小妾伺弄得死去活来,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一大群人哗啦啦地走了进来,眼见两个赤条条,白花花的人影正以某种难以启齿的姿势纠缠在一起,都当场傻了眼。
有些大姑娘小媳妇更是惊叫连连,捂着脸匆匆跑开,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学究掩面而羞,气得说不出话来,“白日宣淫,你身为朝廷命官,又是宸皇贵妃的兄长,竟当众行此等丑恶之事,简直是丢了祖宗十八代的脸”,宾客中亦有监察御史在场,更是羞愤难当,想他自幼饱读诗书,精通周礼,又是堂堂状元出身,历三部,巡九阁,竟会来巴结此等下作之人,简直是猪油蒙了心肝,当场拂袖而去。
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便有数十封弹劾太仆寺卿周云天的奏折,如雪花般地扑向金殿,更有白发苍苍的老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所见之事,直言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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