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明连忙挥手,大声叫道:“哎,别走啊,我们还没有付钱呢?”,转过头来,又冲着颜娘子喊道:“你怎么能把他们赶走呢?”。
颜娘子眉目含俏,娇笑道:“这位公子真会说笑,这河面宽,可通天,大道在此,各走一边,明明是她不肯做您的生意,怎能赖到奴家的头上?”。
燕朝歌往颜娘子的船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开口言道:“颜娘子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难怪生意这般好,本公子瞧着,船里的货都差不多卖光了吧?”。
“公子您过奖了,这整个宣平城谁不知道,我颜娘子最讲诚信,买卖素来极是公道,童叟无欺,方才见你们险些上了那小妮子的当,不得已才坏了二位的兴致,奴家这厢赔个不是。”颜娘子微笑地说道。
“瞧着这天色渐晚,我们身子也乏了,就此别过吧”,沈月明心中不爽,懒得理会她,便淡淡地说道。
颜娘子冷不丁地碰了个钉子,微微一愣,转眼间便笑靥如花地说道:“见面即是有缘,江湖往来皆是朋友,那奴家就不打扰二位公子了”,说完便熟练地调转船头而去,沈月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两人回到船舱,看见萧简和燕同律正在下棋,沈月明如牛饮水似的灌下了一大杯茶水后,用袖口擦了擦嘴,说道:“你们俩倒是清闲,燕朝歌刚才差点被美人儿勾了魂儿去”。
燕朝歌瞥了她一眼,眉目生花,盈盈笑意,问道:“那美人儿倒是没什么可看的,只不过她的那艘船倒是有趣得紧”。
燕同律闻言,将手中的白子放入罐中,“哦”了一声,问道:“下午执了五局棋面,本王也有几分乏了,既然这般有趣,不如说来听听”。
沈月明把头抬得高高地,一脸臭屁的样子说道:“燕朝歌,我们才不要告诉给他听,殿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小侯爷呢”。
萧简嘴角微抽,忍住眼底的笑意,说道:“那便请小侯爷指点一二,,下官以一坛五年的梨花酿为谢礼,如何?”。
沈月明见萧简开了口,又有美酒相送,当下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这话还差不多,且听我细细道来”。
“首先,咱们这艘船虽然没有悬挂朝廷的徽标,但船身式样在宣平却不多见。那颜娘子在此地经营多年,是个伶俐人儿,绝对不会这般不知轻重深浅地挨上来,所以她定有所图”。
她故意拉长声调地说道,眼睛还时不时冲着燕同律眨两下,后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沈月明顿觉无趣之极。
“说起第二点”,她的脸色慢慢有些凝重,道:“我仔细看过河面上那些走货的船只,里面装的都是些胭脂水粉,布匹玩具,并非分量极重之物。但是,颜娘子的船身却有些古怪,若不是我眼力好,也险些发现不了它竟有一高一低两条吃水线,高的那条颜色非常浅,却近乎去到了船身一大半的位置,这说明此船经常负重,但装载重物的时间却不长,故而留痕极淡”。
萧简和燕同律闻言,眉心皆微微一跳,又听沈月明接着说道:“后来,我又仔细看了周遭的几艘船,只有两三艘跟颜娘子的船相似,都是那种窄身灰尾的,别说装货,就算是载人也嫌不够宽敞,根本不似方才那对姐弟的船,既宽大平坦又轻巧实用,在水上讨生活的人又怎么会选择这样中看不中用的船只呢?所以,本小侯爷便大胆地猜测,她们或许是一个团伙或帮派”。
“不错,本小殿下也是这么觉得,那妇人所乘的船只颇有些古怪,身窄长尾,除了速度上会快一些之外,并不似寻常水上人家的所用”,燕朝歌点点头,附和道。
究竟是什么帮派能够在水面横行?不仅能够运载极重的货物,而且装卸隐秘又无人觉察,沈月明和燕朝歌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是漕帮”。
相较于陆运,漕运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天气好的时候,风起扬帆,一日能行三百余里,且相对安全,所以商人大多喜欢走水路。尤其宣平城拥有水深宽阔,适合大型船只往来的深水码头如意港,因此这里每日都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经年下来,便逐步发展成为南来北往的水上交通要道。
漕帮最初只是一群苦哈哈的庄稼汉,为生计所需而成立的团体组织,原本只想着能够互帮互助,相互帮衬一二,为来往的客商卸货装船,挣些辛苦钱。后来逐渐壮大后,慢慢发展成为垄断南北交通,通吃黑白两道的帮派,除了原有的船务装卸外,还增加了诸如收取保护费,押镖,走船等生意,所以凡是在水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宁可得罪官府,也不可得罪漕帮。
漕帮现任的“杠把子”姓蒋,江湖人称四爷,白面无须,容貌儒雅,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人畜无害,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地主老爷。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绝对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心狠手辣,凶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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