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艰难的从这股愤怒的情绪中回神,心底的拉扯与折磨都让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秦昭叹了口气,小声道:“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情。”
“我的母亲,或许也被人害死了。”
这个猜测还是凌越第一次听到,但他明白秦昭绝不会空穴来风,他艰难开口:“长公主不是因病而死?”
“不是,”秦昭摇头,“连先帝都不是,他们死于同一种毒药。”
凌越瞳孔一缩,没想到秦昭给自己带来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
“先帝是因毒而死?是谁下的毒?”
秦昭语气不算高昂,低声道:“六皇子,已经被太皇太后处死了。”
凌越想到京中送来的消息:“所以如今是楚王想要夺位?”
“对啊,”秦昭叹了口气,“如今为了阻止楚王,我只能先来找你,再去一趟南方了。”
“楚王即位不好吗?”凌越有些不懂,“如今不是没有能继承王位的人了?”
“我不知道。”秦昭摇头,“我也还在观望。”
她不知道楚王的为人,此次对战,或许能让她有点收获,如果他可以,那无论百官如何反对,她也会助他一臂之力,若是不行,她也绝不会让此人上位的。
一时无声,四周有凄凉的夜风在山谷回旋,时不时传来哀嚎的风声。
跳跃的火光打在秦昭的脸上,将她的脸照的红润泛光。
士兵们的吆喝声逐渐变小,更多的久经不绝的呼噜声。
秦昭不觉得吵闹,相反这些嘈杂的声音让她有一种还在家中的温暖。
凌越惆怅的将干柴丢进火堆,崩裂的火光四射,跳跃出几粒暗红的光芒。
他心中苦闷,突然听到秦昭说的消息,他除了震惊还夹杂了几分不敢相信,但秦昭信誓旦旦,他也不得不信。
父亲的死亡好似还在眼前,那些痛苦都变得虚幻起来。
他以为父亲为国战死,那是荣耀,如今却告诉他父亲是被奸人陷害,让他如何能接受这个现实?
凌越抱着膝盖,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后背有些发冷。
他挨在火边,心却像是在冰层里。
秦昭有些不忍将这些事情告诉他,明明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如今却又要将心放在刀口凌迟一遍,来一遍遍拨开自己的伤口。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但还是将手掌放在对方的肩膀:“你......别难过。”
她的手很有力量,还沾染着温暖,落在凌越的肩膀,连寒冷都被驱散不少,让他的心中多了几分温暖。
他明白如今难过也没有意义,可想到父亲那双稳稳拖住的双手或许已经在土里腐烂,而那些谋害他的人还在世上逍遥法外,他就无法抑制自己的难过。
过了好久,久到他双腿都已经麻木,久到精神跟着疲惫,他才缓慢的醒悟过来。
他嗓子有点发哑,但声音秦昭却听得清楚:“秦昭,我一定会为父亲报仇的。”
他要手刃害死父亲的人,将他们一刀刀片开,还父亲一个公道。
秦昭嗯了一声:“我知道。”
她明白凌越父亲被谋害的痛苦,因为她也一样,背负了二十多年母亲的死亡。
秦昭捂着眼睛笑了一声,但音调里充斥着冷意。
她道:“明日,我便要启程往南方走,北方要拜托你了。”
若是南方激战,北方的蛮夷必定会拼死反扑,凌越必须守好这个口子。
凌越点头:“你要小心。”
如今暗中蛰伏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走上那个位置,而一切阻拦他们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都深陷其中,身后是亲人的鲜血,他们必须拨开云雾,从中趟出一条路来。
此刻,他有千言万语都想对秦昭说,可最后都只化为长久的叹息:“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第二日天刚刚亮起,秦昭便挥师南下。
从谢封送来的信看,楚王的兵马早在秦昭出发北上之时便已经往南去了。
随同一起的还有先帝新封的虎威将军冷颜青。
两军并未一同行军,但冷颜青也收到了中部守将崔闻英的调令,此番要带兵南下去支援退敌。
看来冷颜青永远逃不过支援的宿命!
秦昭弯唇笑了一声,高扎着马尾,单手拿着长枪,意气风发的启程!
她此行专门带了广陵的镖师,便是打算先去广陵落脚。
广陵位于江南,水乡环绕,景色秀美,就算是冬天,此处的温度也算宜人居住,连带着本该枯黄的枝叶也有不少还茂盛在枝头。
有船夫摇着小船从流水中驶过,绿色的湖水悠悠晃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此处雕刻得风景独好,与上京人造的景观完全不同。
由于带了大的军队,秦昭先在广陵城外找了个空地安营扎寨。
新上任的广陵知府被吓了一跳,连忙派遣人来询问,待知道来的人是京城贵人时,他整个人额头冒了虚汗,忙不迭的亲自来迎接。
他们敲锣打鼓的,仪式非常隆重。
新上任的广陵知府名叫成学有,年纪四十有三,是冷颜回被调走后新委派来的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