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不算好看,特别是在发现皇宫内的毒药与南国脱不开干系之时,心中更是十分不敢置信。
他道:“我查到,李氏是鸿胪寺寺正嫡女,其父李光领,祖籍岭南,也就是古百越,此地擅长用毒,且与南国互通,他们家是从李光领升官一路发家的,自从李光领来了上京,他们倒是再没有回国岭南。”
秦昭蹙眉思索:“岭南?”
谢封知道她没想到要害之处,叹息提醒:“古百越,以巫蛊之术盛行为名,在先帝还未继位大统之时,有燎原大庆之势,他们的巫蛊之术多以洗脑为主,无辜小儿有何病症,他们让其用火焚烧,以除生来的罪恶,去往黄泉,下辈子获得圆满。”
秦昭睁大双眼,倒是没听过这种传闻:“这不就是坑蒙拐骗吗?还会害人性命,简直可恨至极!竟然没有百姓会反抗?全部都信?”
谢封摇头:“也有不信的,但他们信徒众多,这么多年一直发展,那片地方不信的已经成了少数,若谁公然唱反调,便有信徒去打砸此人的家,有极端的,还会放火烧人。”
秦昭失声:“县令不管?”
谢封:“管,但人太多了,有的县令被洗脑了,有的因为管太多,也被对方一股脑的害死了。”
秦昭追问:“那最后呢?”
谢封:“最后先帝即位,痛恨巫蛊之术,着人带兵去了南岭,将其全部关押,认识到错误且未曾害人的,可以放出来,反之则处死。因为先帝雷霆手段,这巫蛊之术才得以被遏制。”
秦昭还是有几分不解:“那李家与这事儿有何联系?”
谢封停下脚步,脸上难得的有几分迷茫:“按理说,我的人去了南岭应该是能把对方的一切消息都挖出来的,但是这李氏,我除了知道这李光领在巫蛊之术盛行时有所参与,其他的一切消息都无法被查探出来,我怕打草惊蛇,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昭瞠目:“你是说?”
谢封认真的看着秦昭:“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我总觉得对方来到上京,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的身后,一定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秦昭想到李氏,她虽是父亲续弦,但也为父亲育有两个孩子,按理说对方应该对父亲是极为喜欢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她非父亲不嫁的传闻出来。
但如今谢封查的这些,倒是令秦昭觉得有几分微妙。
李氏真的,是因为喜欢父亲,所以非父亲不嫁的吗?
谢封看着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面容多了几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秦昭看出了他的为难,于是道:“有什么话直言便是,我此刻也有几分迷茫,你说出你的猜测,或许我也会多几分思路。”
谢封这才开口:“宣平长公主虽死去多年,可有太医说她患了什么病症?”
秦昭一怔,有一股模糊的感觉一闪而过,快得她来不及抓住。
她回想了一番从四处听到的消息,回道:“我祖父曾说,母亲是生我之时心血耗尽,虽太医们尽量医治,但亏损过多,耗尽心力死的。”
说到这里,秦昭又觉得有些不对,她抿唇沉吟。
谢封叹息:“这病灶,可有觉得有几分熟悉?”
熟悉,怎么不熟悉?刚故去的先帝,不就是同样的病症吗?只是一个为了朝政耗费心血,一个因为生她而失去心力。
秦昭冷笑一声,眼底不含任何情绪。
她道:“今日多谢你跑这一程,此事我还要回府询问祖父,等真相大白,再请你畅饮致谢!”
谢封知道她此刻要忙,也不多加叨扰,只是颔首行完礼便回府去了。
秦昭脚步有几分虚浮的往太皇太后宫内走,她表情有几分迷茫,甚至连大脑都空白。
她早已经接受了自己母亲因病而死,甚至都没有人怪过她,是她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但她自己的心里是一直有几分自责的。
若不是因为自己,母亲便不会死,兄长与姐姐不会从小便失去了母亲,这个家也会是完整的。
如今突然告诉她母亲的死另有蹊跷,倒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走到皇宫门口,秦昭深吸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强制压了下来。
这一切都未曾查清楚,她不能把自己猜测的想法说出来,说不准到时候一查,其实并不是如此,那太皇太后知道这些,只会让她想起早亡人,徒惹哀思。
进殿的时候,太皇太后闭着的双眼蓦地睁开,似乎在看秦昭身边还有没有人。
见谢封的身影不在,她淡淡道:“将人送出宫了?”
秦昭点头,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谢封是大理寺少卿,定有许多事情要他处理,他留在宫里也不合适。”
太皇太后点头,也没说谢封该不该走,只是打量了一番秦昭的表情,随后道:“他跟你说什么了?哀家瞧你脸色不好。”
秦昭一怔,看着太皇太后眼中的关怀,有些想将一切疑问问出去的冲动。
但她到底是稳住了。
她尽量将脸上布满笑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怎么了?他没说什么啊?”
太皇太后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到底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