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昨日程伯还苦口婆心地劝他保重身体,话语间满是关怀,谁料转瞬之间,程伯竟选择了服毒自尽。
秦景淮甚至来不及问个究竟,更别提探究程伯背叛的原因,以及为何他会出卖太子,这一切究竟是何种无奈?
但所有的疑问,随着程伯的离世,已成永远的秘密。
姜美君心中疑惑未消:“萧锦臣是否了解真相?”
“萧大人对此心知肚明,他本就是我的心腹。”
太子突然插话,解释道,“是我派他前往沛县的,他对我们的忠诚不容置疑。”
姜美君望着眼前的太子,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
谁能想到,风流倜傥的萧锦臣,竟是太子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
就凭他?居然也配得上这份信任?
“那秦大人……”
姜美君话到嘴边,意有所指地停顿下来,显然是在询问秦景淮对当前局面的了解程度。
上官弘轻轻摇头,暗示秦景淮并不知道太子假死的计策。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秦景淮身上:“景淮兄心地纯良,多次于危难中救助于我,我对他的信任无需多言。”
言下之意,他信任的是秦景淮的人格,而非秦府其他人。
姜美君对此亦有同感,毕竟秦府出了程伯这样的叛徒。
如果不是上官弘心思细腻,设下这重重计谋,说不定此刻惨遭横祸,成为萧锦臣面前箭靶的就是他自己。
战火烧至沛县,速度之快犹如夜幕下的猛兽,悄无声息却又凶狠无比。
战火所经之地,村庄变为废墟,无辜的百姓倒在血泊中,成为战场上飘荡的冤魂。
“这仗怎么打到我们家门口了?难道大越的军队都是纸糊的?”
一个声音充满愤怒地质问。
“你还不知道?很多士兵都已经投降了!那些人早就没了骨气,贪生怕死!他们以为投降就能苟且偷生,呸,愚蠢至极!敌人一旦进城,只会对我们的亲人下手,抢夺财粮,甚至糟蹋我们的姐妹!”
“说句粗的,要是沛县守不住,老子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绝不能让陈国那帮禽兽毁了我一辈子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园,毁了祖先的基业!”
另一人咬牙切齿,誓死扞卫的决心溢于言表。
大部分百姓选择了逃亡,他们的步伐匆匆,面带惶恐,向着那遥远的京城方向四散而去,仿佛每一丝风都在催促着他们离开这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土地。
但留下的人们,稀疏却坚定,他们或是老人,用颤抖的手紧握着家门的把手;或是年轻人,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决意与这片养育他们的沛县共存亡。
在华夏悠久的历史长河中,总有一群这样的人,他们视故土如同生命,哪怕世界倾覆,亦不愿舍弃这方寸之间的土地。
家,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砖瓦构筑的居所,更是血脉相承的根源,是精神与肉体交织的牢不可破的纽带。
“殿下,您拿着这份户籍证明,伪装成我弟弟的模样,混入逃难的民众中,向着京城的方向前进吧。眼下的情景,虽人潮如织,但也正因这混乱,您或许能借此乱流安全抵京。”
姜美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将她弟弟卫晖的户籍证紧紧攥在手中,递给了上官弘,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事态的发展总是让人难以预料,上官弘回归京城的道路本已被战乱的铁蹄封锁,却不料因为百姓恐慌性的涌入京城,无意间打开了一扇通往生的窄门。
他决定抓住这一线生机,隐匿于逃难的人群之中,成为最不起眼的那一抹影子,手握户籍证明,以探亲的名义,悄悄前往京城与卫扬会合,躲避可能遭遇的重重危局。
而暗九,作为忠诚的追随者,早已收拾好一切,准备随时出发。
然而,面对姜美君焦急的催促,上官弘却脚步迟滞,目光深邃。
“我不能离开。陈国的突然袭击,攻势凶猛无比,若说城中没有他们的内应,那无疑是太过乐观的想法。”
“殿下是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这些内应识破吗?”
姜美君试图宽慰,言语间透露出一份恳切,“只需简单伪装,脸上略施灰泥,换上普通的布衣,即便遇到检查,有了这户籍证明,又有谁能轻易辨认出您的真身?”
上官弘轻轻摇头,眼神里透露出复杂的思绪,令姜美君心中不禁生出几丝疑惑。
“不,我的担忧并非在此。”
上官弘最终开口,声音低沉,既是解释,又像是在自我剖析。
“我真正担心的是安北王与狄国暗中勾结的可能性。一旦这种情况属实,沛县极有可能会被卷入一场更大的危机之中。”
他目光沉凝,仿佛透过层层迷雾,窥视着未知的阴谋。
“安北王的领地紧邻沛县以北,传言他私下养精蓄锐,兵马不下数万。若他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暗助陈国,待陈军攻打京城疲乏之时,他再以护驾之名率军而来,不仅能大大削减陈军的力量,更能趁此机会立下汗马功劳,提高自己的威望。到那时,若他有心争夺帝位,试问谁人能挡?”
话音落下,上官弘重重地一拳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