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媒婆深知赵五不易对付,但身为经验老到的媒婆,她自有其一套手腕和手段,“哎呀,您听我慢慢道来,这婚姻大事,两情相悦才是关键,女方不乐意,咱们也是束手无策啊。再者说,这相亲嘛,哪有一次就能成的?您说是不是?”
罗大娘的一席话,堵得赵五毫无反驳的缝隙,而此时,赵武的姑妈适时插入话题,企图挽回局面。
“孟大娘,你可别忘了你已经收下了我们赵家的见面礼,况且为了这次的相看,我们赵家还准备了不少礼物,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造成的损失该由谁来补偿呢?”
姜美君听着这一切,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本无意介入这纷争,但听到赵武姑妈那番言论,终于按捺不住,“扑哧”一声,笑声脱口而出。
赵武姑妈原想在这场交锋中占据主导,却未曾料到半路杀出姜美君这一笑,顿时怒火中烧,矛头一转,直指姜美君。
“你笑什么?”
“我笑吗?”
姜美君眼含笑意,眸光闪烁,那视线仿佛在说,纵然我笑了,又如何?我的笑容,由我主宰,你又能奈我何?
赵武姑妈被姜美君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激得心头火起,碍于贵妇人的身份,不便发作,只能借助凌厉的眼神投射出无声的指责。
姜美君对此却不屑一顾,无论你多么恼怒,于我而言不过清风拂面,我心自岿然不动。
“夫人,难道连我破颜一笑的权利也要剥夺吗?”
姜美君故作疑惑,此言一出,反倒是让赵武姑妈一时语塞。
确实,谁又能禁止一个人微笑的权利呢?笑容,是每个人自由的选择,旁人无权干涉。
赵武姑妈被这一番话气得脸色铁青,随即转念,将这笔账一股脑算到了庄母的头上。
“孟大娘,这样吧,让罗家赔偿我们赵家五两银子,作为此次事件的了结,否则,此事咱们没完。”
庄母做梦也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她拒绝了这门亲事,竟引出如此大的波澜,还要为此赔偿银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赵家人厚颜无耻地提出这种要求,庄母先前尽管心中憋着一口气,但她默默忍受,心里盘算的无非是将来能借助赵家的权势地位,为自家带来几分荣光。
然而,眼下的局面显然是合作破裂,再无转圜余地,庄母心中的顾忌也随之烟消云散。
“呸!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们家那位侄子名声何等不堪,也就只有我们海源还傻乎乎地当作宝贝。换作旁人,谁愿意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连娶几任妻子都相继离世的晦气男人?”
庄母的话锋利如刀,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赵武平日里最是反感他人提及他那“克妻”的名声,此刻耳闻此言,脸色变化之快,如同翻书一般迅捷。
而当庄母在众人面前毫不留情地揭露这一事实时,赵武的脸色顿时阴沉如炭,怒意几乎要溢出眼眶。
姜有财闻言也是震惊不已,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母亲真想将你许配给他?”
他原本还以为庄母仅仅是不满于自家目前的经济状况,毕竟,他们家的日子只能算是勉强度日。
在他看来,庄母为罗衫挑选夫婿必定慎之又慎,万万没想到,结果竟然是将罗衫推向一个有“克妻”之名的男子,全然不顾及女儿的幸福与安全。
想到这里,姜有财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疼,这样一个母亲,怎忍心将亲生女儿推向苦难的深渊?
更令姜有财惊讶的是,庄母不仅没有丝毫愧疚之情,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言不讳,毫不避讳。姜美君也感到十分震惊,穿越前,她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很多事情让她开始相信,有些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最为不解的是,作为亲生母亲,怎会狠心至此?
女儿毕竟是心头肉,如何能够忍心将她推进火坑?
其中,需要多深的怨恨,或是何种利益纠葛,才能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庄母察觉到四周异样的目光,面露尴尬之色。
她平时就是心直口快,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不已,但这次却是覆水难收。
得罪了赵家,哪里还有后悔药吃?
“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庄母试图以强硬的姿态掩饰内心的慌乱。
孟大娘在一旁也是愣住了,心里暗暗责怪庄母,妹妹啊,你不愿意嫁便罢,何必说出这种话去刺激赵武呢?
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添堵,惹是非吗?若不妥善处理,赵武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姜美君见状连忙开口调解:“罗小姐,我看您母亲可能是情绪激动过度,癔症又发作了,不如先扶她回房间休息吧。这病大半天了也没见好,真是急人哪!”
姜美君所说的“癔症”,其实是指精神状态不稳定,她如此一说,旨在为庄母找一个台阶下,避免双方结下更深的仇怨。
庄母正欲反驳,说自己的身体并无异常,但在与姜美君那平静而又深邃的目光交汇时,所有的反驳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