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恍若晨曦中乍现的惊雷,震撼且不真实。
罗衫的目光坚定,语气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她坦然言道:“您清楚我在说什么,母亲大人。关于我的婚姻大事,我渴望自己能够做出选择。”
庄母闻言,脸色霎时变得如同乌云蔽日,嘴角牵起一抹讥诮,仿佛听见了一个荒谬至极的笑话:“自己做主?哼,真是笑话!那你倒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实现这所谓的‘自己做主’?”
“我……”
罗衫心中犹豫不决,是否该将自己与姜有财的情愫公之于众。
这个秘密,就像藏匿于心间的一簇小火苗,既温暖又危险。
庄母捕捉到了她的迟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她暗自思量,这孩子莫非真的背着自己,偷偷做了什么不合礼数的事情?
“说吧,你和周家那小子是不是已经私下有了瓜葛?”
岁月的沉淀让庄母阅人无数,罗衫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未能逃脱她的敏锐洞察。
虽然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真要面对这一现实,她的心中却充满了抵触。
在外人看来,周家不过是镇上的普通人家,田产寥寥,一家老小蜗居在一个狭小的四合院内。
尽管他们近期开始在镇上摆摊做小生意,但这微薄的营生,如何能支撑起未来的光景?在庄母心中,一笔账算得清清楚楚,周家并非理想的联姻对象,因此对于这门亲事,她从一开始就毫无兴趣。
另一方面,孟媒婆那里可是有一位出身显赫的金龟婿,尽管外界对其风评不佳,但富贵之家,金银满盈,这足以弥补一切。
罗衫这孩子性子倔强,若是嫁入那样的家庭,说不定还真能过得风生水起,平安喜乐。
罗衫内心挣扎,不知是否该将真相和盘托出,但望见母亲眼中的猜疑与不耐,她深知隐瞒只是徒劳,最终决定坦诚相对:“娘,我与周家的三公子,姜有财,我们彼此心意相通。”
此语一出,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庄母的脑海中顿时一片混乱,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女儿的坦白,那份难以名状的憋闷与失望依然如潮水般涌来。
“你再说一遍?”
庄母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几乎忍不住要扬手给罗衫一个教训。
那周家的小子,究竟有何独特之处,竟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义无反顾,非要跳入这世人公认的火坑不可?
从明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开始,你休想再为那个周家,哪怕伸出一根手指头的援助!
在罗妈妈眼中,这一切必然是姜有财施展了某种诡计,否则,向来温顺如小羊的罗衫,怎会变得如此固执?
罗衫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吞下了整个四季的果实,酸甜苦辣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这是她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应当早些坚定内心的选择,而不该等到母命难违之时,才如梦初醒,发现所追求的幸福与自我之间那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泪光在她的眼眶里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罗衫轻声却坚决地回答:“或许,在您的眼中,他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颂的地方,聘礼虽简陋,也不能让您面上增光,但他的承诺,那份愿意用一生来呵护我的承诺,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罗妈妈深信,罗衫与姜有财的结合并非基于纯真的爱情,而是女儿刻意的反抗,是对自己的公然挑衅。
哪有女子不愿意嫁入富贵之家,享受荣华富贵,偏偏要选择与一个一贫如洗的青年共度艰苦岁月呢?
“你的婚姻大事,我已经为你做了最好的安排。以后,勿要再提那周家小子半句,否则,别怪娘心狠手辣,不讲情面。”
罗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讽刺:“娘,您又何时对我展现过温柔与理解呢?”
曾经百依百顺的女儿,如今言辞锋利,罗妈妈深信这一切都是姜有这种下的恶果,若非他,乖巧的二女儿怎会变得如此对待自己?
罗妈妈从不自省,总将问题的根源归咎于外界,因为她坚信,错误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而此时此刻,姜有财正站在距离罗家大门不远的地方,大约百米开外,耐心等待着与罗衫一同前往镇上店铺帮忙。
他从晨曦微露等到日上三竿,却迟迟不见罗衫的身影。
姜有财的心逐渐被焦虑填满,罗衫并没有说今天不来,这么久还不见踪迹,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测。
一念及此,姜有财便如坐针毡,再也无法安然等待。
即便知道直接上门询问可能显得鲁莽,但在没有罗衫消息的情况下,他又如何能够平静?
姜有财并不是行事冲动之人,他明白一大早就去罗家追问此事并不合适,最理智的做法是等到日头更高,人们都已醒来再说。
为了不让妹妹姜美君担心,他还特意先去镇上的店铺交代了一声,然后才折返回罗家,试图寻找答案。
姜美君虽然心中不愿设想最糟糕的情况,但她还是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哥哥:
“恐怕是罗家的双亲得知了你们的事情,对你们的交往持反对态度,所以才不让罗姑娘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