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斗争都是你死我活,残酷无情,哪有什么浪漫主义可言。不过当年自己报名参军时不也一样,直到见识了真正的战场才明白的。
袁野看了一下作者的名字,叫韩当。心想,这个人大概是个理想主义者,不过他的文章倒是处处洋溢着爱国主义情怀。
他有点想见见这个记者,不知道当他文章的主角站在他面前时,他会有什么反应。
袁野拿着报纸,一路溜达到如意酒馆,已经快九点,他特意这个点来,因为不是营业时间,李如意应该不忙。
他迈步进了如意酒馆,一楼大堂里没看见李如意,倒是一个伙计坐在柜台后。
看见他进来,伙计忙起身迎过来。
“先生,您是来吃饭的吗?
现在吃饭还早了点,还没到营业时间。”
伙计很有礼貌地说道。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找人的。”
袁野笑道。
心想傻子才这个点来吃饭。
“您找谁?”
伙计好奇问道。
“我找你们老板娘,我是她同学,她不在这里吗?”
“哦,那您可要等一下了,她刚去楼上和客人谈生意。
您是在这里等呢,还是等下再来。”
伙计征询道。
袁野看他的意思倒像是希望让他等下再来。
“我就在这里等。”
袁野心想,她在店里就好办,没白来一趟。在这里等着,正好可以听听。
“好吧。”
伙计看他不愿走就转身回到柜台后忙他的去了。
袁野找个偏僻角落坐下,摊开报纸看了起来,耳朵却竖起来,开始凝神静听楼上的动静。
他想听听李如意和客人在谈什么生意,客人又是什么人?
在二楼最里边的一间包厢里,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
“兰竹同志,眼下组织上有一个紧急情况要和你说一下。”
“冰川同志,什么紧急情况?”
一个熟悉的女声紧张地问道。
袁野一听就知道是李如意,原来她的代号叫兰竹,果然如他猜测的是红党成员。
只听见冰川说道:
“前不久,我军在江北粉碎了日寇的扫荡计划,取得了第二次反扫荡的胜利,但是部队伤亡也很大,严重缺医少药,特别是特效药磺胺。如果有了这个药,可以挽救很多同志的生命。
组织上让我们市委想办法采购一批磺胺,磺胺市面上很稀缺,好不容易在黑市上找到十箱,但是价格奇高,要价三万美元。
市委经费紧张,勉强凑到一万美元做订金,经办同志与对方好说歹说,对方同意给我们三天时间筹款,三天后如果不能付完全款,对方将会把货卖给他人,而且一万美元的定金不退。
我们与江北联系,江北筹措了价值三万美元的金条,按照约定昨天晚上交通员会送到联络站,可是却出事了。”
只听见李如意惊呼一声。
“出事了?”
袁野听到也是心里一紧,难道交通员携款潜逃了?
应该不会,携带这么一笔钱,组织上不会随便派一个人来,肯定会派一个忠诚可靠的同志。
八成是路上出意外了。
果然冰川说道:
“昨天夜里,联络站的同志向我汇报,说交通员到了联络站,告诉他东西被抢走了。
听交通员叙述,昨晚他从南京坐火车到达上海,出站后,一个黄包车来到他面前,他上了黄包车,到一个上坡的地方时,旁边来了一个人上来推车,突然用一个手帕捂住了他的鼻子,然后他就昏迷不醒了。
等他醒来,发现躺在一个黑暗的巷子里,手里的皮箱不翼而飞。他就赶紧来到了联络站汇报。联络站的同志说,交通员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说丢了受伤战士的救命钱,没脸回去,几次想自杀,被联络站的同志拦住,还派专人看着他,开导他,怕他出意外。”
袁野心里恨恨骂道:
“这该死的迷魂党,等我找到,一定弄死他。”
袁野早就听说在沪上车站以及码头,混迹着一帮迷魂党,专挑他们看上去认为有财物的单身旅客下手,报纸上也经常刊登这些事情,还有受害人甚至自杀而亡。但是没有人管,因为这些人收买了辖地的警察,收了黑钱的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报案,也是装模作样例行公事,最后都不了了之。
冰川继续说道:
“明天就是提药的时间,现在钱被抢走了,短时间哪里再去找这两万美元,明天没有钱去提货,不仅一万美元的定金没有了,更严重的是江北的受伤战士因为没有磺胺,不知道要牺牲多少。
一号同志很焦急,知道再通知江北筹钱送来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连夜招集了我和市委的其他同志开会,要求大家想尽办法看能不能筹到钱。
其实这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同志们都很清贫,但即使很困难,我们也不能放弃。
我到你这里来,就是看看你这里还有多少钱,凑一些算一些。
酒馆你经营的很好,组织的经费相当一部分都是你提供的。你给组织做了很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