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越过万丈山,天与地,就如一幅广阔的猩红画卷,展现在了路远面前。
一树通天,下彻地,难以形容,不可名状的红色巨树,占据了这幅天地画卷的绝大部分。
那巨树,枝杈交错,如血红珊瑚,密密枝枝,就好似吸取了天地之精,日月之华,凝聚成的最美好的艺术品一般。
枝干的叶大到无边,好似荷叶,好似蒲扇,一叶又一叶的铺在天。
每一片树叶,其无数细小涌动,好似承载一方城市,一个世界。
伴随着巨树如活物呼吸一般的忽明忽暗,就好似取代了日月轮替,取代了星辰洒辉,照亮了这方失落的世界。
路远被这幅猩红的天地画卷,完全给震撼住。
他瞪着一双眼,瞳孔缩得跟针一般,看着那通天巨树,脸被映照得通红如血。
随后,竟真的在眼角流下了血来。
但路远犹未觉,完全沉迷在这天地至美的极景中,忘了眨眼,忘了呼吸,体内的暖流,都停止了流动。
他双目猩红,眼角开裂,血已流到了脸颊处。
身好似有什么要飘出来,顺着天的罡风,吹到那生长在天地尽头的巨树。
渐渐虚弱的身体,让路远总算察觉到了不对。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
但那美丽的巨树,就好似磁石一般,吸扯着他的意识和灵魂,要把他带到归宿去。
他眼中露出恐惧,他知道,若是再不摆脱,他的灵魂,他的一切,将真的归属这不可名状之树!
在这时,萧萱儿,总算发现了路远状态的不对。
她莲步轻移,整个身体,挡在了路远面前,为路远挡住了那映照过来的猩红光芒。
同时沉喝一声:
“低头,不可再看!!”。
猩红被萧萱儿遮住,路远的脸,总算恢复了些平常色。
他低下头,双手扶着膝盖,如刚爬岸的溺水之人,双目中带着劫后余生,如拉风箱般,剧烈的喘息。
萧萱儿向后看了眼,混身几乎湿透了的路远,目中露出一抹诧异与疑惑。
这路远,表现的是否太过差劲了?
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大斗师,第一次进入内域,也不会表现的这般不堪。
对方身为斗尊,只是这一息时间,竟差点就要迷失。
这情况,萧萱儿,也是第一次见。
让她着实有些想不通。
她厉声嘱咐道:
“此乃祸乱之源,诡异之根,不可直视,若是沉溺,谁也救不了你!”。
旋即,便驾驭着飞舟,迅速的往下。
压力骤减,猩红随着飞舟降落变淡。
路远虚弱得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喘息,汗珠带着血,从身溢出。
此时的他,双目中,犹自带着惊惧之色。
只刚刚那一眼,他的灵魂好似就要离体一般。
他好似听到了呓语,听到了呼唤,甚至感受到了,那棵树,对他的渴望!
无尽的渴望!!
比那诡人对人类血肉的渴望,要极致千万倍!
仿佛是一种宿命,一种命中注定,一种大道相争。
就好似站在激流的灰熊,等着捕食他这条即将跃出水面的鱼,来滋补自身。
他浑身瘫软,靠在飞舟,低着头,身子颤抖,再不敢抬头往看一眼。
此时徐湖生,脸也有些苍白,呼吸有些凌乱,不过,他装作完全无事的样子,更是相当诧异的看着坐在那里很是不堪的路远,着实没想到,对方竟是表现的这般差劲。
他虽然同样从未进过内域,但对这棵源树,却还是有了解的。
这是诡异的源头,出现在天地巨变之时。
所有的猩红,所有从天空落下的诡异,都是出自这颗源树。
从这源树的树叶和枝干爬下来的。
这是诡异的源头,树尖刺入苍穹,树根扎入大地,以天地为滋补,好似神明一般,不可直视。
但一般情况下,只是瞧那么几眼,最多就是有些不适,不会伤及根本,更不可能危及性命。
所以,他刚刚未提醒路远要注意什么,就是想看看对方的猝不及防脸白一下,笑话一下对方。
却不想,对方就瞅了一眼,就好似丢了半条命,若不是萱儿殿下替其挡住,说不得真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看对方这般虚弱模样,他也着实不好再嘲笑什么。
蹲下身子,把住对方的胳膊,欲拉起对方,道:
“老弟,能不能行?”
路远抚平体内躁动,咳嗽了几声,眼观鼻鼻观心,理也不理徐湖生这贴心的“问候”,未起身,闭目养神起来。
刚刚那一下,即便是体内无穷无尽的暖流,都差点给消耗了干净。
他没空搭理对方,也不敢再往那棵树瞧一眼,打定主意,以后走路都低着头,断不敢再让那颗烂树,给他来个“吸星大法”。
萧萱儿,双目火光闪动,确认路远身体无碍后,便驾驭着飞舟,在离地几丈处,低空疾速飞行起来。
这是一片猩红的丘陵。
丘陵层叠起伏之处,并非是什么泥土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