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了。
“我的小花篮还没编完……”
是这个吗?乌鸦抬头看了一眼铁栅栏上的小花篮,有人已经替面包编完了。如果是这个,这单他就接不到了。
但他等了一会儿,这念头也很快沉没,没再出现。
乌鸦不着急,耐心地等着水落石出。等大院中走圈运动的孕妇队伍第三次经过他面前时,他的小甲方才终于又有了动静。
“索菲亚……”
一声几不可闻的呼唤,乌鸦随广播音乐打拍子的脚不动了。
“索菲亚小姐……”
又出现一次,乌鸦侧耳凝神,直觉告诉他应该就是这个——
“……索菲亚小姐爱过我吗?”
啊?
乌鸦的胳膊从膝盖上滑了下去。
谁?什么?
他好像突发耳鸣,没听清里面那动词……
这时,漆黑契约出现了:“要在……小五最后去的地方,替我问索菲亚小姐……爱过……我吗?”
乌鸦:“什么地方?”
死人没有回答,只是重复了一遍遗愿,很可能是她生前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就是浆果圈之外了。
要完成这个任务,首先乌鸦得弄明白“小五”是谁,“最后去的地方”是哪。
然后他一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智障,得设法从浆果圈越狱——猛人伯爵都没干成这事。
更不用说越狱后,他还得把大檐帽小姐引过去,冒着崩人设的风险,替死者问出那狗血问题。
“这是一个大傻子分内的事?”他匪夷所思地想,“真扯!”
然后乌鸦将死者的手往下一扣,漆黑的契约一头扎进他手心。
干!
搅恨海、捅情天,这事不能不参加。
首先要出去,还要见到大檐帽小姐。而不管是翻墙还是挖地道越狱都不现实,有芯片,再说他这废物也干不动。
不过有问题不怕,办法总比困难多。
乌鸦来了干劲,转着脖子活动了几下,好像是要把凝成一坨的脑浆摇匀。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那碗肉罐头,回想着自己一早在肥雏秤上称出的体重,粗略估量了一下,把罐头吃了三分之一。
完事他文雅地用衣服擦了擦嘴,安详地靠住墙根坐稳。
“最好没估错致死量。”
不然索菲亚小姐见不到,他怕是要先下去见甲方。
那样,他就永远也不知道亲爱的“妈妈”为什么要毒死他了。
他在一群人的尖叫里失去意识,再睁眼,就看见了医院那熟悉的歪脖水管。
这回好像没做梦,他有点怅然若失,不过眨眼又乐观起来:运气不错,行动顺利。
听见动静,几颗鼠头凑了过来,查尔斯先生激动的唾沫星子喷了乌鸦一脸:“你们看,他醒了!”
乌鸦的目光在索菲亚小姐的大檐帽上停顿了一下,露出个傻笑。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贵重的家畜出了毛病,家族里学历最高的“争气鼠”专业对口,肯定要来看。
除了索菲亚小姐,先生还下本请了几位浆果兽医来会诊。
三只耗子六只眼,这几位专家学术路线不同,各持己见,叽叽喳喳地吵成了一团。
江湖派的专家甲断言:“你们家种公都出问题,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浆果瘟!”
学院派的索菲亚据理力争:“我们果圈里安装了最先进的防疫管理系统,绝对不可能。我猜会不会是这批浆果粮的问题……”
专家甲嗤之以鼻:“什么系统,都是瞎扯淡,这种事我一看就知道。”
小姐回之以阴阳怪气:“您连路都看不见,看病倒是眼尖。”
专家乙在旁边掐着爪爪念念有词半天,这时慢悠悠地插话:“都不对,我看是你们家笼舍位置有问题,地势太凹,聚阴,所以种公先受害。”
“胡说八道叽!”
“叔你从哪找的神经病?”
“别吵了,别吵了!”
“无知凡愚……”
正乱着,又有几个鼠头人抬着担架跑进来尖叫:“这只怎么办?这只也要死了。”
“什么?”团团转的查尔斯先生回头一看,绝望地捧住脸,尖叫成了《呐喊》的形状:“天哪!”
乌鸦随着它落下目光,见担架上一动不动的是“那个种公”。
浆果医院只有一张病床,“那个种公”只好被放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任凭鼠头人们“抢救”。他的头微微偏向乌鸦,深褐色的眼睛对上了黑色的。
片刻,两个人的瞳孔同时变化,一边像一朵幽暗处突然绽放的花,慢慢散开,另一边随之变形,目送这哑口无言的生命走完最后一程。
尽管鼠头人们吵出了电锯协奏的音效,这场声势浩大的抢救依然以失败告终。
查尔斯先生叉着腰喘粗气,哭丧着脸:“我的浆果啊!我的宝贝啊!这不是雪上加霜吗?这不是要我老命吗!”
“查尔斯老爹,这……尸体该怎么办?”
先生绝望地一挥毛爪:“洗干净,皮肉分开处理,照普通肉卖。”
索菲亚小姐欲言又止了半天,没忍住:“叔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