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茶指着牌匾上的金字,对洪辰笑吟吟道:“这医馆叫断玉堂,里面有个神医叫查雨归,甭管王家小姐有什么病,只要他出手,便能药到病除。等王家小姐一醒,知你英雄救美,对你一见倾心,你可就赚翻啦。”
“那可真好。”洪辰高兴地刚往门口迈出一步,又停下了,回头望着季茶,说,“我想起来,医馆大夫是要诊金的。大夫医术越好,收钱越多。我却没一个钱。”
季茶说:“我有钱。”
“你借给我?”洪辰复又摇头,“可我没钱还你。”
季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银元宝给他,洪辰有些犹豫。季茶便左肘撞了下他胸膛,努努嘴道:“咱俩谁跟谁,你一路给我保镖,这就当预支给你的酬金。”洪辰这才拿了元宝。
断玉堂掩着门,其中隐隐约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洪辰上前叩了门,里面人声顿止,传来一声吆喝:“抓药出门右转十丈李家药铺,冷热风寒跌打损伤等小病小患拐个弯去前街张家医馆。”
洪辰说:“我救了一姑娘,她好像病得厉害,流了许多血。”
里面静了几息,才又响起句话:“门没关,进来罢。”
洪辰推开门迈了进去,季茶嘴角勾起丝笑容,走在后面跟上。
进了断玉堂,只见灯光昏暗的屋子里,坐着两个人。
柜台后是个三十多岁汉子,阔脸短眉,鼻塌须粗,身穿一条整齐干净黄褐长袍,头戴浅蓝纶巾,文质打扮和粗犷长相格外不搭。柜台前是个一身短打蓝衫的老汉,背对二人,未曾转头。
文质打扮的汉子问:“姑娘呢?”
洪辰把背上竹篓放下:“她被人装在这篓里啦!”
文质打扮汉子忙走出柜台,查探竹篓里王丽凤的情况。
蓝衫老汉也转过身来,往里面扫了眼后,眉头大大皱起,道:“什么人这般狠辣?竟把好好一个大姑娘弄成这样子!”
季茶看到蓝衫老汉样子,却是吃了一惊此人正是之前同乘一条船的那老头,不知如何竟也来了断玉堂。
好在当时季茶易容换貌装成驼子,洪辰也蒙着盖头,蓝衫老汉并未认出二人,此时凑过身来,两手抓住竹篓边缘,狠狠一拽,嗤啦一声,把竹篓子生生扯开,王丽凤的身子随之倒在地上。
王丽凤还穿着那身白衣,手肘,膝盖处却被血染成了红黑色,小臂和小腿都被逆着关节彻底折了过去,扭曲可怖。
洪辰和文质打扮汉子都“哎呦”了一声,季茶也倒吸了口凉气,蓝衫老汉却忽地笑了:“这大姑娘受伤甚重,小子,这下你该去请师父了吧!”
文质打扮汉子脸上肉一抽:“筋断骨折,我也治了不知多少,还难不倒我。”
季茶连忙说:“别啊!你可知她被谁伤的?一般的治法,可接不好她的骨头筋脉。”
文质打扮汉子抬头问:“谁伤的?”
“是钟驼子伤的她。”季茶煞有介事地说,“钟驼子,你知道吗?那可是大大的坏人,臭名昭著的采花贼,一身武功出自西方凉国,内功中暗含阴毒。你用等闲手法来治伤,只怕她胳膊腿脚刚一接上,马上毒素贯体,一命呜呼啦。”
其实后面什么凉国,阴毒等等都是信口胡诌季茶只是不想让这文质打扮汉子来给王丽凤疗伤,得让他师父出手才行。
文质打扮汉子果然吓了一跳,蓝衫老汉却插口说:“我见过钟驼子出手,他武功也就身法轻功颇不错,其他都马马虎虎,称不得厉害。这姑娘虽断了四肢,出血不少,但此刻昏迷,应该只是被封了穴道,没受什么内伤。”
这一下可把季茶给气着了,一是蓝衫老汉出言碍事,二是他说的钟驼子岂不就是自己。马马虎虎?你才马马虎虎,你全家都马马虎虎。
季茶刚想出言反驳,蓝衫老汉接着又说:“尽管如此,她四肢至少被折断了一日,且穴道被封,血不畅流,纵然给她接好四肢,日后怕也只能沦为终生躺着的废人。好好一个俊俏姑娘,正值青春年华,岂不可惜?”
文质打扮汉子咬了咬牙,抬头对蓝衫老汉道:“我去请师父但我已告诉过你,他金盆洗手多年,不再拿枪了。”
“有劳。”
蓝衫老汉一拱手。
文质打扮汉子转身上了楼。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睡眼惺忪的五十来岁的秃子与文质打扮汉子一起从楼梯下来,口中念叨着:“小马,有客人来,你怎不早来喊我,实在坏了礼数。”言语间已走到蓝衫老汉面前,作了下揖:“大兄,小孩子不懂事,得罪你啦。”
秃子穿着没袖的凉褂,不是很胖,但胳膊上露出来的肉松垮垮的,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像是许久没洗过,沾了许多油污,整个人看上去邋里邋遢的。蓝衫老汉往他全身上下扫了几遍,神情有些失望,摇摇头说:“原来七杀神枪查雨归是这副模样你先给那姑娘治了伤罢。”
洪辰听出来秃子就是查雨归,连拿出季茶给自己的大元宝走了过去,捧给他道:“神医,这是诊金。”
查雨归也不客气,一把将元宝放到褂子上的口袋里,然后慢悠悠地踱步到王丽凤身边,小眼睛眨了眨,说:“好治,好治。小伙子,你和小马把她抬到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