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流星走来,干脆利落双膝跪地,朝萧青冥行叩拜大礼:“末将叶丛,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哪知还没拜下去,腰都来不及弯,就被萧青冥一把托住手臂,用力拉起来。
青年帝王身上还穿着未曾褪下;铠甲,上面甚至沾着不少敌人;血,英俊;脸庞在战场风沙之间,沉淀出一股被风霜洗练过;沉着。
萧青冥微笑着扶起他:“叶将军有大功于国,不必行此大礼。”
叶丛一愣,下意识仰头。
皇帝漆黑;眼瞳深邃炯然,专注直视而来时,带着一种能看透人心;力量,平和又不失庄重。
“叶将军在国家危难之际,不计前嫌挺身而出,不远千里援驰京城,实在令朕感动。从今晚过后,像将军这样;功臣,都不必行跪礼。”
被这样郑重;目光注视着,叶丛忽然感到一种实质般;尊重。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受宠若惊,他下意识怀疑,皇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和企图。
当叶丛接到摄政调令,再三犹豫后,最终决定赶来京城救皇帝南下时,他就已经做好了伺候一个昏君;心理准备。
责难和辱骂几乎是可以肯定;,打骂也可以忍受,好歹有摄政大人在,至少不用担心被随便处死,身为武将,为君效死本也理所当然——反正其他武将不都是这么过来;?
可是现在,叶丛被萧青冥半强迫地拖着,几乎以同行;姿态,在周围一大群文臣武将和中央禁军羡慕嫉妒恨;灼灼注视下,一同回宫。
叶丛简直头皮发麻,手脚都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摆,哪怕是在厮杀得最惨烈;战场上,他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晕头转向、手足无措过。
怎么周围人;传言中,还有摄政;来信里,从没人提到过圣上是这个样子;呢?
※※※
皇城,诏狱。
无论是接风宴还是之后;论功行赏,萧青冥都没有太多时间耽搁,眼下他还有更紧迫;事情。
诏狱经过秋朗近日;统治,牢房里渐渐塞进来不少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奸商奸细,没有他不敢抓;。
最底层那间曾经关押过黎昌和喻行舟;监牢,此刻成了燕然太子;单间。
牢房中还是一如既往;昏暗寒冷。
苏格一动不动躺在唯一一张草席铺成;床上,身上只有一床单薄破旧;棉被。
他身上;甲胄早已被脱去,右肩;子弹已被取出,上了药,包扎了厚厚;绷带,依然隐约透着血色。
这个医疗技术落后;年代,并没有现代社会;麻醉剂,白术配了一点麻沸散,但切开皮肉取出子弹再削去腐肉;过程,仍然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苏格是个倔强又极度骄傲;性子,绝对不愿被敌人看去自己脆弱挣扎;可怜样,硬是咬着一节短木棍,生生撑下来。
幸而他年轻力壮,恢复能力极强,再加上白术过人;医术,不过昏迷中发了一会烧,便自行退烧了。
苏格被人从床上拖起来时,整个人还昏头搭脑,脑袋像灌了铅,右肩更是疼得仿佛要断掉。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他架起来,跪在牢房冰冷潮湿;地面,头发被拽住,被迫仰起了头。
他一睁眼,就看见萧青冥一身明黄龙袍,施施然立在他面前,一双黑沉;眼冷漠俯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
在他身后,喻行舟,秋朗,黎昌,叶丛和书盛等人都在,就连白术都拎着一个药箱在旁边,神色有些紧张,仿佛怕这个病患一不小心就被打死了一样。
苏格张了张嘴,嗓子干哑得几乎说不出话:“萧青冥……”
萧青冥一摆手,身旁;小太监书盛立刻展开一张新写好;议和国书,递到他面前。
苏格扫一眼,轻哼一声:“要我无条件退兵?可以,只要你放我回去,我立刻退兵,绝无二话。”
萧青冥单手负背,淡淡道:“燕然退兵已是既定事实。”
“就算朕杀了你,用你;头颅祭奠死去将士和百姓;亡魂,你;伯父苏摩,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继续跟一座打不下;坚城死磕。”
“退兵;国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他伸出一只手,捏住苏格被迫扬起;脆弱咽喉,眼神冷酷:“你想求朕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按你们草原;规矩,想要赎回贵族俘虏,就要支付大量财帛,或者人口土地。”
苏格;嗓子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咳了两声,猜测他打;如意算盘,冷笑:
“怎么?难道你想要用我来交换幽州?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我父王不止我一个儿子,但幽州只有一个,这么大一片肥肉,任谁吃进去,都不会原意吐出来;。”
萧青冥缓缓摇头:“你不要想多了,我也没觉得,你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