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不知多少双眼睛死死盯着淮宁府的巡抚衙门,此多的百姓前来伸冤,根本瞒不住。 溺婴案和女婴买卖案,原告多达数十人,还有数不清的民田侵占案、田亩纠纷命案,多为湖安县周边村妇,仅仅一个村县此,淮州还有么多县镇、村庄,类似案件不知凡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中央到地方,涉及淮州一系的官员,光是涉案就高达三成以上,隐瞒不报、行贿受贿、纵容亲族圈地、甚至与人贩子往来等等嫌疑,不一而足。 牵涉数量之大,范围之广,光是听着就足够令淮州上天翻地覆,背后无数的家族和官员胆战心惊。 不过数日功夫,一场可怕的舆风暴,就从淮州蔓延开来,狠狠冲向京城。 ※※※ 京城,喻府。 “这位小官人,求求你行行好再向摄政大人通报一声,就说刑部侍郎有要事求,请喻大人无比拨冗一啊!” 喻府大门,刑部侍郎陈玖着喻府守门的小厮苦苦哀求,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神色,恨不得给方跪去。 “陈大人,我们家老爷吩咐了,谁也不,您还是请回吧。” 小厮扬了扬巴,着门外长廊上几个朝廷大臣努努嘴,道:“喏,你瞧,么多大人都想来拜,我们老爷一个都没呢。他们都在这等了好几天了。” 陈玖慌张道:“可是我真的有天大的事,求求喻大人,我带了礼物!我带了非常贵重的礼物!请让我——” “不要不要,喻府不收礼,也不客,诸位大人们都请回吧。” 眼看扇漆黑的大门就此合上,最后一线希望也彻底绝望的刑部侍郎,疯狂拍打着喻府大门,双眼赤红充血:“开开门吧,摄政大人!” “求求你,救官一命吧!您不能抛弃官啊!官愿意把家中田地都献给大人,只求放我一命!” 可是门却再也没有了半点声息。 陈玖不知在喻府外呆了多久,最后双腿麻,整个人同失了魂似的回到家中。 几个同殿为臣的淮州同乡官员立刻迎上来:“陈兄,摄政大人怎么说?我等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陈玖默默看了几眼其他人,有在大理寺任职的,还有户部任职,更有从淮州调来京城不久的地方官,足足有七八个人。 他摇了摇,冷笑道:“没有用了,喻行舟连门都没让我进,更别提收礼了……” “么?”其余几个官员无不色惨白,“不可能吧,不是都说喻摄政贪婪好财,真金白银来者不拒吗?” “就是,喻行舟前些年揽权纳贿的事,朝野上谁不知道?难道陈兄愿意奉出全部家财,位都看不上吗?” “果连陈兄都无计可施,我们怎么办?等死吗?” “明明前几年京州清田的时候,喻行舟也收了不少钱财,怎么现在知道明哲保身了?还是说他仗着有个妹妹当了贵妃,还有龙嗣,就可以彻底高枕无忧了?” 陈玖听着几人无苍蝇般的控诉,看着手一封从淮州陈家寄过来的书信,不禁悲从中来。 最后狠狠将书信揉成一团,猛地往嘴灌一酒。 “够了!”陈玖惨笑一声,道,“想必诸位也收到家族来的信了吧?事已至此,各位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一人颤声道:“陈兄,难道真的别无他法了吗?” 这些时日以来,一连串的噩耗不断地朝他们这些淮州系官员涌来,朝中更是压抑着一片风雨欲来之兆。 从最初的钱庄改革,科举改革,到清田令,从文人报社舆争斗,宫闱私通丑闻,到官绅一体纳税试点,最后到今一连串骤然爆的大案。 仿佛有一张看不的大网,不知从何时起,隐隐约约套上了他们这些淮州系官员的脖子。 现在,这张网一点点收紧,勒得他们越来越无法呼吸,背后就是万丈悬崖,退半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从前,他们背靠世家的大树,从读书到科举再到做官,无数亲眷、师生、同乡、旧友的关系网托着他们一步一步往上爬。 而今,到了连这些庞大的家族也有覆灭之危时,他们这些小卒子立刻就成了可以被推出来牺牲的祭品。 陈玖将家族书信一点点放在烛火上点燃,嘲道:“真是成也家族,败也家族啊……” ※※※ 时已入秋,最后一丝暑气还企图盘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