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戴着幂篱,自己一个人出的门。
她知道陈氏派了人跟着她,她也无所谓,横竖她只是想在离州城里逛一逛,四处看一看。她本就是坐不住的人,整日待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这么长时日了,也该散散心了。
跟着张和来的时候,她就省得,离州城比江州城要小多了,也没有那么繁荣。离州城里有大族,但这大族,似乎很低调,平时没听说有什么传闻。
这样的日子比较起以前,是挺无趣的。
离州城里也有河,但河道挺小,只有小小的乌篷船在上面荡来荡去。若是想像在江州那般乘着花船夜游,在船上肆意寻欢作乐,是不可能的。
燕娘站在小小的石桥上,想起以前快活的日子,不禁有些黯然。
那些快活的日子,都随着沈凌的死消散了。
以前那些憎恨的人,也通通都消失了。
也好,也不好。
只剩下自己活在回忆里,是有些寂寞啊。
石桥下,有妇人蹲在河边洗衣裳,拿着木棒,一下又一下的捶洗着衣衫。
那妇人穿着朴素,一脸的贫苦。
燕娘想,幸好自己遇上了张和,要不然也得像那妇人一样,没完没了的捶洗衣衫。
她转身,看到陈氏的人急急忙忙的转过身去。
嗤。陈氏真是想太多了。张和那人正直,她是曾经想过勾引他,来换取自己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但张和竟然好像没发觉似的。
陈氏命可真好啊,有那样坐怀不乱的丈夫。
若是沈凌的话,遇上像她这样的狐媚子,早就被迷得七荤八素了吧。
沈凌啊沈凌!燕娘闭上眼睛,若不是他从解州回来说,要纳平妻,沈家又怎么会家破人亡?
蒋氏虽喜欢吃醋,但斗不过她啊,外面那些的莺莺燕燕,与沈凌也是逢场作戏而已。沈凌爱她,可她也只是个妾而已。
他竟然还要娶平妻?
燕娘不禁笑了,那名女子决不会想到,沈凌会因此丧命,而沈家被一场大火烧掉吧。
她微微笑着,往离州城看起来不大繁荣的街市走去。
不繁荣的地方,也有好处。燕娘闲庭信步的走着,忽然想起上回在张家大门处遇上的那卖香料的姑娘。
既如此,那便去看看吧。
她总得忘掉过去,认识一些新的人和事。
……
女儿与魏麓儿不在,铺子里竟然有些寂静了。
便是刘木匠在吭哧吭哧的刨木板,虞大郎也觉得有些安静。
不过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比如将女儿配比好的香料放进香袋里。
一早上也装了不少,姚三娘端茶出来要给刘木匠和帮忙的人送去,虞大郎忙将手中的活儿放下:“三娘,我来罢。”
姚三娘看着他:“给堂姑母的信可誊写好了?”
虞大郎笑道:“自然写好了。待会你出去买菜,便可以将信送到急脚递铺去。”
姚三娘正要夸赞一下丈夫,忽然听得一道温柔无比的声音道:“这里便是虞家香料铺子罢?”
夫妻俩齐齐抬眼看去,只见一名妇人一脚跨进门来,一边将幂篱上的纱帐撩起,露出美丽的容貌来。
听口音,这名妇人不像是离州城的人士。
虞大郎忙道:“太太,我这里正是虞家香料铺子。”
美貌妇人宛然一笑:“不知虞姑娘可在?”
“可真是不巧,小女出城游玩了。不知太太光临蔽店是要……”
美貌妇人又是一笑,柔声道:“我来买香料。”
她的容貌甚美,声音柔和,气质不凡,虞大郎来了离州城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像这样的女子。
到底是哪家的贵太太?虞大郎在心中想。
姚三娘也像是有些怔愣:“太太可要吃茶?”
美貌妇人笑道:“姐姐,不必了。店家,我想买一些香品来熏衣衫,不知店家可有?”
“有,有,有!”虞大郎连声道,“不知太太喜欢哪一种香?我们铺里有梅花香、笑兰香、千金月令熏衣香……”
这美貌妇人正是燕娘,她微微笑着:“我就用笑兰香好了。不知这价钱如何?”
“太太是识货之人,自是省得这笑兰香里用了麝香,麝香名贵,是以这笑兰香,三百文一两。”
燕娘笑道:“店家价钱还算公道。”
她从精美的钱袋里取出一张钱引,笑道:“劳烦店家了。”
钱引的面额是三缗钱。
虞大郎给她送了一个香囊。
燕娘大大方方的收下了,捧着香罐,略有些叹息:“上回见到虞姑娘,与她相谈甚欢。”
姚三娘忙道:“我家香珠儿晚一些便回来了,太太不妨在此吃茶等候。”
燕娘笑着摇头:“我家里还有事,改日罢。”
她捧着香罐,将纱帐放下,又像来时一般款款离去了。
她前脚刚走,蒋韵走出来:“表嫂,你待会可是要去买菜,我与你一道去罢。这绣香袋的丝线都要买了。”
“好呀。”姚三娘应着蒋韵,仍是忍不住叹了一声,“方才那位太太,看着不像是一般人。”
蒋韵心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