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跪在地上,实心实意地磕头。
桃喜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这人五官看着平平无奇,是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普通。
可是在他身上,桃喜莫名觉得有熟悉的气息。
她想分辨出那种气息是什么。
一闪而过的奇怪感觉,便瞬间消散无踪,好似都是错觉。
“孩子,你起来吧。”
乐鸣爸爸在知道儿子的死讯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他将跪在面前的男人扶起来:“我儿子是军人,他救你那是——”
‘应该的’三个字,乐鸣爸爸实在是说不出口。
虽然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军人,从当兵那天起,就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
但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他实在是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桃喜浑浑噩噩地参加乐鸣的追悼会。
整个过程,她什么也听不进去,看什么都是黑白色。
追悼会结束。
红色旗帜包裹的黑盒子,被捧着送上车。
他们要回家了。
因为乐鸣是烈士,回去的时候全程都有部队的护送。
那个被乐鸣所救的男人,也与他们同行。
回去的路上,通过那个男人的诉说,桃喜才知道乐鸣牺牲的过程。
被乐鸣救的男人叫松柏。
这名字和他的长相一样,很普通。
松柏是名老兵,他是合格的飞行员。
那日,有松柏等人驾驶飞机,载着新兵们训练。
本来整个过程都很顺利,可是在返航的时候,飞机忽然出现故障。
迫不得已之下,大家按照领导的指令跳伞。
虽然乐鸣刚入伍不久,是个新兵,但是他在部队各方面表现都非常优异,身体素质也是极强。
跳伞对乐鸣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乐鸣安全着陆后,发现松柏挂在悬崖边上呼救。
看到战友有危险,乐鸣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救人。
没想到的是,他把松柏救上来后,自己却失足摔下了悬崖。
桃喜呆滞的目光里,松柏的嘴一张一合,那声音遥远得几乎快听不见。
“乐鸣不会死!”
桃喜嗓子干涩疼痛得犹如砂纸在磋磨。
松柏听到桃喜说话,抬眸看去:
“弟妹,是我连累了乐鸣兄弟,是我对不起你们。”
桃喜坚定的摇头:“乐鸣不会死,那盒子里装的不是他。”
乐鸣去部队的时候,桃喜给他脖子上挂了灵泉水。
如果他真的是摔下山崖,只要有口气在,喝下灵泉水最少能把命保住。
不可能人就这么没了。
“这盒子里确实是乐鸣,是首长亲自签字把火化的。”
桃喜一瞬不瞬盯着松柏,想要看他这话是说谎还是真的。
对方的目光很复杂,有愧疚有痛苦,还有很浅很浅的欣喜。
欣喜?
这样的情绪,怎么都不该出现在战友用性命救回来的人身上!
桃喜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让自己振作。
她在脑子里来回地去想这个事情。
很多不好的猜想和怀疑涌上心头。
“停车!停车!”
“怎么了?”乐鸣妈妈听到桃喜大喊,赶忙问道。
“妈,乐鸣没有死,我们要去找他!”桃喜用力地拍着车门,前面开车的司机一个急刹将车停下。
“桃喜你冷静点,你冷静点点,乐鸣他——”乐鸣妈妈抱住桃喜,泣不成声。
“哎!”乐鸣爸爸看着两人,只剩沉默。
乐鸣和桃喜才结婚没多久,乐鸣就去当了兵,他们小两口甜甜蜜蜜每个月都互相写信,感情好得他这个当爹的都吃醋。
现在乐鸣没了,这对桃喜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乐鸣爸爸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大家和自己。
乐鸣妈妈哭声悲恸,听得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落泪。
桃喜等到乐鸣妈妈哭得差不多,才用冷静又清醒的语气道:
“爸妈,乐鸣当兵的时候,我给了他药,但凡有口气,他就能活下来。”
“就是你给我们的那个?”
乐鸣爸爸的手,刚摸到脖子上挂着装灵泉水瓶的绳子,就注意到松柏还在,随即不自然地放下手。
桃喜一个乡下丫头,能在那么短时间里成为市医院的副院长,那医术可不是吹牛的。
她说那药有用,乐鸣爸妈当然不会怀疑。
桃喜对着乐鸣爸妈微微点头:
“是,那药是我自己做的,很有效。”
“乐鸣一定还活着。”
桃喜随即转身:“松柏同志,你跟我们说老实话,骨灰盒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松柏表情微僵,语气坚定:“骨灰盒里真的是乐鸣同志。”
注意到他脸上细微的变化,乐鸣爸妈神色不断变沉。
“司机同志,麻烦你调转车头,我们回部队!”乐鸣爸爸果断的开口。
“叔叔,阿姨,我给你们说的都是真话,这些领导都找我谈过了,而且已经全都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