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义军俘虏已有七八日。
最初他也想过做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任崋部义军砍头,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也不算堕了过去六七年创下的偌大名头。
可随着被关押的时间越长,他便越不想死。
甚至到了近两日,一想到就这么死了,便很不甘心。
因此,得知被带来见刘升,他便抓住机会,对刘升纳头便拜,希望能保住一条性命。
刘升打量着萧应训。
只见这个名震南阳、汝宁两府的大土匪头子,身高一米七几,在平民男子大多身高一米六几的明末,已经算是身材高大了。
其人三四十岁的样子,除了有点鹰钩鼻,高瘦短须,相貌并无别的出奇之处。
收回目光,刘升才不疾不徐地道:“我们崋部不兴跪拜大礼,萧大当家的起来吧。”
萧应训并没有起来,而是叩头道:“请刘大帅饶草民一命,草民愿做牛马报答不杀之恩!”
刘升喝口茶,道:“你口中说要给我做牛马,却连我的话都不听,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萧应训一听,额头冷汗直冒,忙站了起来,道:“草民冒犯,请大帅恕罪!”
刘升道:“在我崋部,像你这样的俘虏,如是罪大恶极的,只能被斩首。
便是免于一死的,也要做最少一年的苦役,进行劳动改造。
你嘛,我们已经调查过,罪大恶极称不上,但枉死在你手上的人命并不少。按理讲,怎么也得判你個十年苦役!”
听见这话,萧应训心中先是为能活命窃喜,接着又拔凉拔凉的。
他已经三十四,若是被发作十年苦役,即便能挺过去,也成小老头了。
到那时,再想做什么大事都成了奢望,出来后能不能混个温饱都成问题。
但听刘升话语,此事似乎还有转机。
果然,刘升接着道:“听说昔日你带着麾下数千土寇,纵横桐柏、泌阳、确山、唐山四县,那你们老巢是在桐柏山,还是哪里?”
萧应训不敢撒谎,道:“俺们老巢有两处,一在桐柏山中,二是大河保那方圆二三十里的山岭。”
“就是桐柏和泌阳之间的那片山岭?”
“是。”
刘升道:“给你个机会,去劝你手下那些土寇归顺我崋部,我可将你苦役削减为五年。”
萧应训听了一咬牙,道:“俺藏有二十几万两财宝,愿尽数献给大帅!”
“那便罚你做苦役三年,不能再减了。”刘升淡淡道,“你也别怕做苦役——苦役不是奴隶,我崋部一般不会将人往死里用。”
听此,萧应训又准备拜倒,反应过来后,便躬身作揖,“草民谢大帅恩典!”
萧应训被带走后,刘升仍做在院中。
边喝茶边思考。
唐县这边他还要坐镇几日,因为钱粮还需要往泌阳运转。
唐县太过深入南襄盆地,距离南阳城不过百里,很容易遭到明军大兵围攻。
泌阳则地处南襄盆地东部边缘,离最近的山区只有一二十里。
又恰好处在汝宁、南阳相沟通的一条重要陆路西端出口处,属于军事要地——若汝宁进攻南阳,走泌阳最方便。
所以,泌阳崋部是一定要占据下来的。
只守一个泌阳,对崋部来讲,比同时守唐县、泌阳要容易不少。
同时,刘升还准备派人在后世的马谷田镇处筑城!
一则,那里以军事眼光看,地理位置比泌阳更加险要。筑城后,能与泌阳互为依靠。
二则,刘升得知,不仅是马谷田北边的铜山产铜矿、铁矿,西边的山岭中也有不少小铁矿。
除此外,还有各类石矿,如花岗石、大理石、石灰石、石英石、白土等。
大多是很好的建筑石材,石英石更是炼制玻璃的原材料,有颇高的开发潜力···
三日后。
经过民夫日夜不歇地转运,原本囤积于唐县的粮草,都被转运至泌阳县城。
有泌河相连,其实民夫也没那么辛苦,不过是在平原上多拉几趟纤。
至于金银财宝和部分贵重物资,刘升准备随军押送回确山。
运送钱粮的舟船,崋部肯定不会扔掉。
其中一小部分是之前从唐县、泌阳百姓手中强征的,如今不仅物归原主,还会给上一笔合理的租金。
至于从襄阳强买来的那些舟船,则被沿着泌水送入铜山湖暂存。
以后义军来南阳,下湖广,这些舟船即便不能作为战船,可作为运输船却是没问题的。
到了二月二十四,萧应训成功说服麾下以萧氏宗族为核心的数千土寇归顺。
刘升又不得不在泌阳耽搁两三日,亲自整编萧氏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