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不是说中邪吗?”
“对外当然只能说病了,不过,起初,我们也是觉得千户大人是病了,后来去他家见了见他,才发现他是真的中邪了。”方行烈似乎在回忆那天去见路有性的情景,可从他的表情,苏蝉又能读出来,方行烈其实很不愿意回忆。
“那天,我们去到千户大人家里,发现千户大人就在堂屋里坐着,听他儿子说,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也不睡觉,跟他说话也不理,我仗着和千户大人关系好,就凑过去和他说话,结果……”
说到这里,方行烈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这么多天过去,那个画面依然让他难受。
“短短一天,千户大人像是老了十岁,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的像纸,眼睛里也没有任何神采,他也根本没认出我,只是在不停低语……”
“低语什么?”
“鬼母菩萨,真我家乡。”念出这句话,方行烈也仿佛中邪一般,不自觉又重复了一遍,“鬼母菩萨,真我家乡。”
一下子,本就阳光少照射的公事房,忽然变得阴冷异常,好像真有什么邪祟在注视这里。
“方百户,后来发生了什么?”苏蝉敏锐地开启了杀眼,观察着四周围。
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在感知上,他总有种当初被查尔斯窥探的感觉。
“哦。”方行烈被苏蝉一喊,有些回过神来了,这也是因为苏蝉刚刚那句话里,用上了虎吼的技巧。
苏蝉近来随着不断地练习,逐步发现了,虎吼除了用来威吓敌人,也能做到类似传说中的佛家真言般,当头棒喝的效果。
“然后,千户大人就当着我的面,废了自己的武功,要不是我们拦着,他还想挖自己的眼睛……现在,只能每日捆缚着大人,给他喂一些吃食,否则,他会饿死自己的。”
方行烈叙述结束,忽然朝着苏蝉深深抱拳鞠躬。
“苏大人,今日卑职出言不逊,冒犯于你,实在也是怕千户大人的事,以后没人管了,卑职……还想查。”
苏蝉盯着他,不知道他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你就不怕变成路大人那样?”
“不怕,我这条命就是千户大人给的,实在是不忍心千户大人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方行烈抬头,眼神还真的是真挚,无畏。
“那你查到了什么?”
“目前……还没有查到,但是卑职以为,千户大人中邪前,提到了那个消失的鬼母像,如果从那个入手,或许会有机会,所以近些日子想去请大承恩寺的智胜禅师前来,看一看库房的情况。”方行烈说出了自己的思路。
别说,还是有些章法的。
“带我去库房看看。”苏蝉想起刚刚在方行烈讲故事时,那种怪异的感觉,说道。
方行烈听了一愣,但还是马上领命向外面带路。
十四卫的库房并不在外面就在院落的后面。
十四卫的人并不多,院落却不小,自然的,库房也很大,足有苏蝉家两个院子那么大。
推开库房门,里面极其阴冷,没有点灯,只有一些阳光从窗隙里射进来,照的屋子里斑驳不堪。
方行烈将苏蝉带到了那些鬼母教的邪器存放的地点。
大多是一些铃铛,木鱼,以及一些看不懂的符纸,香烛,铜钱,大多好像是平常器物,可造型,图案又带透着诡异。
苏蝉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一会,又转头环视了一圈整个库房。
“大人,有发现吗?”方行烈很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有。”苏蝉摇头。
方行烈好像略有些失落。
一行人出来后,重新锁了门。
朝着外面走了几步,苏蝉忽然叫住了方行烈。
“怎么了,大人?”
“鬼母菩萨,真我家乡。”苏蝉低念了这句,方行烈之前念过的,据说是使路有性中邪发疯的咒语。
“大人你……”方行烈此时才回了一半头,忽然感觉到一股极烈的杀意奔涌向他。
苏蝉,出刀了。
这一次,苏蝉的刀比之前的更加猛烈,好像真的要杀了方行烈一样。
方行烈猝不及防,连刀都来不及拔,只能仓皇地翻滚着躲闪,最后勉强拔刀,却被苏蝉霸道的刀劲,直接斩飞了出去,撞在了廊柱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这巨大的声响立刻就引起了院子里别的锦衣卫的注意,他们纷纷出来查看,发现居然是争端又起。
不知道怎么的,新来的苏大人,又在追杀方百户。
几个方行烈的心腹立刻就想拔刀,但宋虎和张英不是吃素的,他们虽然不知道苏蝉为什么忽然动手,却很相信苏蝉,知道他动手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所以马上也拔刀回应。
立刻,那些锦衣卫就不敢动了。
苏蝉对方行烈的追击还在继续。
在斩飞了方行烈之后,苏蝉大踏步向前,每走一步,他的气势就浓上一分。
到他走到中庭,已是第七步,他全身的气息犹如沸腾的水,掌中的刀更像是一头即将飞扑而出的老虎。
这,正是虎步之威!
七步成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