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柴进、韩世忠三人这次是真的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他们麾下的六千精锐骑兵,在葫芦峪突围之战中损失了一半人马。
剩下三千骑前行了八十里,又遇到一股三千人金军骑兵的伏击。
如果不是呼延灼恰在此时率部出现,与他们一起前后夹击破了敌阵,一旦被这股伏兵拖住,等后面追兵赶到,两相夹击之下,三人恐怕得全军覆没,一个都走不掉。
六千精锐骑兵损失超过三分之二,这也是李俊自穿越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败。
李俊心情低落之下不愿意太多废话,没有征询刘延庆的意见,便直接以主帅身份对城防部署下了调整命令。
他向杨可世道,“你和刘帅的四千人,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堵住宣和门,不能让一个金兵从宫城冲到外城来,当然,凌振的炮营会配合你们;”
“辛将军的三千人,充为城内巡逻队,维持治安,并机动支援各个外城门。”
刘光世的七千人,被辛兴宗在显西门送掉了一千,剩下的人三千在东安门,拱辰门、通天门、清晋门各一千人,仍令照旧。
关呼柴韩四将现在一共还有四千骑兵,令四人各领一千,关胜柴进一组,驻开阳门;呼延灼韩世忠一组,驻迎春门。
嫡系的关胜等人自然无不奉命。
刘系将领中只有刘光世在认真思索李俊这样安排的用意,其他几人纷纷露出不情愿又不敢反抗的表情。
如今金人占了宫城,广安门即前线,李系诸将的大刀已饥渴难耐了,这种情势下当面抗命,只怕即刻便要血溅当场。
经过连续排兵布阵,李俊感觉自己的情绪终于恢复了平静,对刘系诸将温言道,“刚才杨将军说金军对我呈东西夹击之势,我要告诉诸位的是,这种想法大错特错!”
“有些人嘴上不说,心中难免觉得我故意打开显西门乃开门揖盗之举?我要说的是,同一座山,站在不同的方向、角度去看,会得到不同的景象,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如果你畏敌如盗,开显西门就是开门揖盗;如果我视金人如鱼鳖,那么此举就是请君入瓮!到底如何,三日之内,大家将看到结果。”
李俊今天很强势,刘延庆虽觉他的说辞十分牵强,但既然对方给了台阶,他也只能就坡下驴,于是打了个哈哈后带领几个心腹领命而去。
……
一回到崇效寺大营,杨可世便愤愤的骂道,“李俊那厮太放肆了,就算他是国公,也没有权利阵前斩将!”
刘延庆冷冷的道,“斩将也好,斩帅也罢,不需要有什么权利,有刀就行。”
杨可世一惊,诧异的看向刘延庆。
刘延庆道,“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今日的部署,能不能像他所说的那样将金人装入瓮中尚未可知,但我们已经实实在在被装入瓮中了!”
辛兴宗、杨可世对视一眼,眼中浮现出疑惑之色。
刘光世却秒懂。
原来如此,刚才他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如今自己的六千人被分散在四个城门,清晋门在西,通天门和拱辰门在北,安东门在东,一旦城内生变,很难第一时间合兵一处,相互支援也会不及时。
其中安东门驻了三千人,是主力之所在,如有必要,凌振的炮营和那些掷弹兵须臾就能兵临门下。
父亲的四千主力现在崇效寺,位于开阳门和广安门南北夹击之中,迎春门的呼延灼和韩世忠,则可以随时出动,阻止自己的增援。
一想到韩世忠,刘光世心中便暗骂不已。
刘家待他不薄,没想到一旦攀上了李俊这个高枝,立刻就站队站的这么彻底,真是个白眼狼!
唯一没有成为瓮中之鳖的,是辛兴宗的三千人,但是这三千人,刚刚欠下了李俊的救命之恩。
刘光世说完这些猜测,刘延庆点了点头,向儿子投去赞许的目光。
辛兴宗立刻跪下来,深深一磕,沉声道,“大帅,公子,末将对刘家一片赤诚,天日可鉴,但有二心,教我死于刀枪剑戟之下,不得全尸!”
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皆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决绝。
刘延庆起身将他扶起,动情的道,“兴宗啊,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在我军中十多年了,咱们一起打西夏,打辽人,如今又打金人,就在前不久,要不是你拼死相救,我就死在山海关了!”
“你我虽然份属上下,却情同父子啊!我一直将你当亲儿子看的啊!怎么会疑你呢?”
“大帅!”辛兴宗也动情的看向刘延庆,哽咽的道。
……
刘系诸将离开后,广安门大营中顿时沉寂下来。
李俊令人取来三根香,向东方沉声道,“一战而损兵数千,愧对英烈,乃李俊一人之罪也!”
说完,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将香插于鼎中。
“主公!都怪我,先是误认完颜宗望,致使走了贼酋;又立功心切,在葫芦峪陷入敌人圈套,才害死了那么多兄弟,怎敢牵累主公?请主公重罚,末将虽死不怨!”关胜扑通跪下,抽出佩刀,高举过顶。
柴进、韩世忠也纷纷下跪,举刀请罪。
葫芦峪之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