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阿骨打起兵反辽之前,金人就已经展开了间谍渗透工作,经过十来年血与火的磨砺,他们已经具备了相当程度的专业性,在对辽作战中,这条隐秘战线屡立大功。
燕京城内的金国间谍主要分为两批,一批是当初阿骨打败退时故意留下来的,他们潜伏多时,等的就是今日;另一部分则是第一批专业间谍秘密发展的辽人外围。
完颜宗望一声令下,整个燕京城的金国间谍们立刻全部行动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经过汇总整理的情报就送到了宗望的案头。
他立刻吩咐亲兵叫来刘彦宗一起查阅。
片刻后,宗望看向刘彦宗,赞赏道,“刘大人真是心细如发,这左企弓果然有猫腻!”
情报显示,刘光世的燕京城守军一万人,八个城门各一千,皇宫驻防两千。
刘延庆的残军第一日回城了两千人,第二日回城三千人。
这些与左企弓说的别无二致,但是他隐瞒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数日前,左企弓和刘光世亲自出城迎接,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宋军接入了燕京城!
李俊已经极力低调隐秘了,奈何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掌控的——当日值守城门的几个刘光世心腹中,恰好就有一个人早被城里的金国间谍收买了。
刘彦宗骂道,“该死的左企弓,如今辽国都没了,这老东西居然还要阴我!他到底图什么?”
宗望笑道,“也许那李俊答应了娶她孙女?”
见宗望还有心情开玩笑,刘彦宗悬着的心落地了。
与左企弓的合作是自己引荐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纰漏,宗望如果怀疑自己也吃里扒外参与了左企弓的阴谋,也是十分合理的。
现在数万大军深入敌境,这种怀疑十分致命的,看完情报之后他就一直在宗望的脸色,生怕他一摔茶杯,帐外冲进一群刀斧手将自己剁成肉酱。
刘彦宗道,“哼!不管他图什么,既然识破了他的诡计,那咱们不上当就是,殿下,您看咱们是不是退回山海关,补给休整一段时间再从长计议?”
宗望一直在关注这西路宗翰所部的进度,自己要是再慢,宗翰那厮就要拿下太原了!
他也不解释,只冷笑道,“退?为什么要退?”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就算燕京城有两万人又如何?我如今七万大军在手,难道还怕攻不下一个小小燕京?”
刘彦宗不说话了,这完颜宗望行军向来稳健,很少行险,昨日自己只是怀疑了一下左企弓,他便连夜将敌军的布防搞清楚了,就是明证,这次为何这么着急?
两万人很少吗?
这可是守城的两万人,而不是像刘延庆那样的野战!
最重要的是,李俊可不是刘延庆,当初先帝惨败在燕京,那时李俊手下有没有两万人?
宗望见刘彦宗欲言又止的样子,玩味的笑道,“你是想提醒我对方的主帅是那李俊,而不是蠢猪刘延庆?”
刘彦宗汗颜不已,有一个聪明绝顶的顶头上司压力还真是大啊。
宗望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气干云的道,“我当然知道那李俊的厉害,但是那一次李俊先是诈降,后趁夜暴起,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加上他的火炮确实威力十分巨大,我们的惨败是事出有因的;”
“这一次我已知李俊就在燕京布好了陷阱等着我们了,岂会再次上当?刘大人放心吧,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
刘彦宗只得道,“好吧,殿下既然决心已定,下官唯有效死而已,左企弓献的计不能用了,殿下可有新的计划?”
宗望再次笑道,“为什么不能用?我看他的计策很好嘛,我偏要用那李俊自己的计策打败他!”
在刘彦宗看来,宗望此刻笑的特别贱特别欠揍。
虽然语气听起来十分嚣张,但这却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不管对方的阴谋如何,第一双方力量悬殊这一点是不变的,第二左企弓说宋军在城里的守军力量分散也是真的,他思来想去,最好的策略还是集中力量攻其一点。
虽然敌人肯定有十分恐怖的陷阱在等自己,但是无所谓,无外乎就是多死一些人罢了!
只要拿下燕京,死些人算什么?
刘彦宗的汉军五万人,还有刚俘虏的刘延庆部降军,不死难道养着吃我们的军粮吗?
当着刘彦宗的面,这话不好说的太白,但是想必他也会心中有数的。
宗望见他仍有忧色,宽慰道,“放心吧,就在你来之前,我已派人传令,押往山海关的三万宋军,带回一万人回来;”
“本批次的粮草到达后,蒲苋会带着六部路的三千骑兵和山海关的一万步军南下,届时就算攻燕不顺,我们也有足够的粮草和援军,可与李俊周旋下去,等待陛下新的旨意!”
与刘彦宗商议定后,宗望立刻擂鼓聚将,三通鼓后,所有的女真猛安和汉军统制全都来了,宗望环视一圈,朗声下令道,“今日午时造饭,午时三刻拔营,贻误军机者,斩立决!”
……
经过几天的内耗,蒲芹已经及时转变了思想,成为了众金奸的总头目。
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