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片箭雨从那片船上骤然腾空,如一张巨大的鱼网,向老龙头罩来!
噗噗两声,两人应声倒地,眼睛瞪的溜圆。
剩下的一人也是四人中参军时间最短的那个,他从来没有真正打过仗,骤见刚刚还一起耍钱的袍泽转眼就死了一半,吓的“啊!”的一声大叫,手脚并用的跑下楼去。
李四惊吓过后本来想叫他一起撞钟示警的,见状自忖自己一个人可撞不动那大钟。
这么大箭雨来袭,想必下面很快也会乱了,也用不着自己示警。
于是他赶紧匍匐下来,爬到死掉的两人身边,将他们怀里的银票和碎银子搜出来,揣入了自己怀中,然后一溜烟下了澄海楼。
也不去报告上官,直奔城门,出了关城狂奔远去。
关胜率军直接从海上缒入长城,然后沿着长城一路杀上澄海楼,再入瓮城,却发现呼延灼这厮已经在这里了,正指挥两百亲卫将三百多名金军汉兵围在一起。
金军汉兵们的刀剑扔了一地,全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十分配合,不少人还在大声套近乎。
“兄弟,我也是汉人啊,老家黄龙府那旮哒的!”
“我上京的!父母都是汉人!”
“你丫昨天不是说你是汉人和女真混血的吗?大人别信这小子,我看他就是纯种的金狗!”
“靠,别他吗胡说八道,要死人的,不就是昨天赢了你十两银子吗?老子还你行吗?大人,我真是汉人啊!”
说着两人便打了起来,呼延灼也不制止,只要他们不拿兵器,不死人、打不残就行。
关胜看笑了,问道,“这群汉奸咋回事?”
呼延灼来的早,盘问了几人,不用动刑他们就七嘴八舌的讲清楚了。
他对关胜道,“这些人都是金军汉军都统的,完颜宗望从山海关出关,这些人根本都不知道,他们大多数都是被强迫加入金军的;”
关胜点了点头,赶紧道,“这些人给你吧!我去前面看!”
他说完就走,呼延灼在后面连叫好几声也不停留。
这些人在战场上一点血性都没有,很多人身上一处伤也没有就投降了,这样的兵谁想要啊?
但是李俊非常严肃的吩咐过,这次燕京之战对金军中的女真人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叫做“消灭其有生力量”;
而其中的契丹人、奚人和汉人等,能收服就收服,不能收服的就放了,总之能不杀就不杀,叫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这是“民族政策”,和军事行动一样的重要,违反民族政策的,和违抗军令同罪。
即便是梁山兄弟,呼延灼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触李俊的眉头,本来想趁关胜没反应过时将这个包袱扔给他的,结果这小子比泥鳅还滑,跑的比自己还快。
关胜跑的远了,回头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呼延灼,心道你精我也不傻啊,开始率兵在整个老龙头关城内外仔细搜索,揪出来的藏匿金兵全部丢给了呼延灼。
到了晚上,全部金兵都被揪出关起来了,一共有五百多人,尸体找到了二百多,有二三百人跑掉了。
同时,此次从崇明岛出发的一万先头部队已经全部登陆完毕,三千战马也全部运送到岸。
关胜将部队分为两部分,其中三千骑兵从长城以北西进,直取山海关主关。
另外五千步兵由呼延灼率领,从长城以南急行军。
呼延灼安置完了俘虏后一刻不曾歇息,立刻出发;关胜则美美的睡了一觉,一个时辰后才出发,以期两部同时达到,南北夹击,一鼓而下!
剩下两千人留守老龙头,看守俘虏,修固城墙和关城,老龙头以后将成为李俊的北方前进基地,万万不可有失。
……
不知过了多久,蒲芹在关城巡视一圈后回来发现酒菜撒了一地,蒲苋已经完全醉的不省人事了。
“来人,取一桶清水来!”
“泼他!”士兵取来清水,蒲芹向自己哥哥一指。
那士兵没有动。
完颜宗望鞭打蒲苋的一幕是在帅殿之中,没几个人看见,可今日大军刚刚出关,蒲苋就在城墙和望楼上屡次鞭打士兵,好多人都看见了,谁敢拿水泼他?
蒲芹无奈,自己接过水桶向蒲苋兜头浇下。
“谁泼我?”蒲苋惊醒,从地上跳起来,一把就抽出了刀。
蒲芹吓了一跳,“哥,我浇的!今夜是你作为守关主将的第一个晚上,上下将士都在看着,按行军条令,你需要亲自巡营!”
蒲苋收了刀,被他这么一泼,酒也醒了大半,可不敢公然违反行军条令,于是更换了干衣服,带着蒲芹和一队亲兵登上城墙开始巡视。
一行人走到北城门望楼时,突然听见几声闷哼。
这是人被捂住了口鼻,剧痛之下发出的声音,蒲苋经验十分丰富,立刻拔刀向望楼冲去。
亲卫们赶紧跟上,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众人还没踏入望楼,就隐约看见四道黑影从望楼栏杆上一跃而下,进入了关城之内。
接着便是一阵兵器交击的声音。
显然,暴露了行踪后,敌人也不再捂住士兵的口鼻禁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