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燕青伉俪之后,李俊在童猛等一干狼牙护卫下沿着运河北上。
到了沧州,一行人弃船登岸,在一名打前战的狼牙队员带领下来到著名的清风楼。
运河边商铺酒肆鳞次栉比,此楼矗立其中如鹤立鸡群,非常显眼。
楼分五层,李俊报上姓名后,被两个早就等候在此的士兵引向顶楼第五层。
不像下面几层接待散客,这一层只整层包场,层内陈设可根据客人的具体要求随时调整;因位置绝佳、视野通透,价格极其昂贵,能在此处宴饮的,定然非富即贵。
层层而上的过程中,每一层楼梯口都站着四到六人不等的士兵,可见今日请客之人的不寻常。
到了五楼,一龙眉凤目、身着将袍的俊朗中年男子迎了出来,纳头便拜,“下官武节将军、沧州都统制柴进,拜见燕国公、燕山府路宣抚使大人!”
李俊赶忙将他扶起,责怪道,“哥哥怎的如此生份?”
此人正是柴进柴大官人,相比李逵在镇江几乎被架空的状态,柴进的这个沧州都统制可是实打实的。
对下,他有战功可服众,又乐善好施,为将士们交口称赞。
对上,他祖上显赫,又是地方豪强,就连知府大人也卖他几分薄面,官场上也算如鱼得水。
一番推让不过,李俊坐了主位,看着柴进两鬓的几缕白发,叹道,“才一两年不见,哥哥怎的如此憔悴?”
李俊不知道的是,柴进这几缕白发其实早在征方腊后便长出来了。
彼时,他为了梁山大计混入方腊军中作内应,本是兵者诡道也,心中毫无负担的。
谁知那方腊识英雄重英雄,一旦认准了便用人不疑,不仅为他加官进爵,还将自己的公主都下嫁给了他。
抛开立场不算,方腊对柴进算得上是恩深义重了,反观柴进呢?在方腊的视角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平定方腊后,朝廷又加封,柴进的心病越来越重,多少次午夜梦回,备受良心的谴责。
宋江、卢俊义被朝廷害死的消息传来,柴进又陷入新的恐慌之中:朝廷明显是要秋后算账了,曾经的反贼身份、如今手握重兵,都成了催命符。
而柴进不仅符合以上两条,他还多了一个方腊女婿这个取死之道。
又悔愧又忧惧,焉能不未老先衰?
诉完这些心事,柴进叹了口气,问道,“我思量着,与其等朝廷动手,不如自己主动辞了官,做个田舍翁安享晚年来的自在!”
在梁山上,众兄弟们按照出身大致可分两类:一是泥腿子出身的,二是曾当过官的。
柴进地方豪强,介于两者之间,欲做第二种而不可得。
自古以来,读书做官天经地义,官员派在梁山人数不少、实力强大,不仅宋江本人,凡做过官的,只要有其他机会,谁想做匪?这正是梁山最终接受招安的根本原因。
柴进本是极渴望在仕途上有所建树的,不然干嘛仗义疏财学孟尝?继承的钱就不是钱吗?
他帮助林冲、宋江、武松这些曾经做官的,说是仰慕他们的为人和江湖上的名声,真正的心思却是一旦他们以后起复了,能多一个官场上的朋友。
李俊如今高官厚禄,梁山兄弟们见面,顶多哥哥变弟弟,下官自居的目前只有柴进一个。
今日这清风楼上如此高规格的兵士护卫,哪里是兄弟见面的排场?
分明是是护卫国公的仪仗。
他拿话试探李俊,与其说是征询兄弟的意见,其实更像表态投效——以李俊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庇护一个方腊驸马,难度并不大。
两世为人、身居高位的李俊何等敏达,岂会看不出柴进的这些心思?于是道,“今世道大乱,哥哥重兵在手,正是大有为之时,何谈安享晚年?”
柴进心中一动,觉得李俊意有所指,于是避席再拜,“国公大人但有差遣,下官百死不辞!”
李俊将他扶起,“既然哥哥有建功之志,兄弟眼下便有一计!”
……
清风楼宴别当日,沧州都统制柴进给知府留书一封后,便连夜拔营北上。
与此同时,李俊等人弃了水路,改乘柴进在军中挑选的快马一路向西,直驱保定府。
这里有另一员梁山大将——排第十二位的天满星朱仝,曾任梁山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平定方腊后授保定府都统制。
李逵的镇江、柴进的沧州等常规军州一般驻厢兵三至五千人,保定府地处要塞,且传说乃是宋太祖赵匡胤籍贯所在,比之一般军州规模更盛,驻军人数在灭辽之战中就已达到六千之数。
金兵南下后,朝廷一边吵架,一边敷衍似的令边塞诸州府自行募兵加强关防,保定府的名额是两千人。
这道诏令在其他地方目前甚至还没开始执行,原因无他,无钱无粮也。
而保定府却超额、提前完成了任务。
因为李俊在东京城外打劫六贼转移家产的所得,一部分就被送来了这里。
保定府与辽接壤、北接易州,当初北伐,李俊第一个目标便是夺取涿易二州。虽然定下了利用怨军郭药师、张万仙和耶律余睹互相不合,以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