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府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上,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有两户紧挨着的人家,在同一日挂起了白幡。
一个是前知府大人的府上,一个是一户姓丁的乡绅。
路过的百姓不少人驻足,议论纷纷。
“听说了嘛?知府大人是被童太尉当场斩杀的!听说是因为睡了太尉的一个外室!”
旁边一人道,“童贯那厮,那话儿都无,拿什么迎娶外室?见天的胡说,都是传言罢了!”
“嘘!不要命了你?敢当街议论太尉大人!”
“你们知道个甚!那知府私通水匪!被童大人查知,当场砍了脑袋!我小舅子即是水军的虞侯,啧啧,听说一夜之间杀了六千水匪!”
“真的?这下好了,以后太湖上清净了!”
相比知府之死带来的议论纷纷,丁府引起的注意就少了很多,就算一些内部人士也不知道,那知府所通之匪,竟然就在他家隔壁。
李俊三人来到丁府,披麻戴孝的张森兄弟连忙迎了上来。
双方对了一个眼神,装作压根儿不认识一样,“这位员外,灵堂设在大厅,这边请!”
李俊来到灵堂,神情哀婉,执礼甚恭,敬了香,又轻声开解丁黄的三个妻妾,“嫂嫂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各位保重身体为是,还有许多紧要事需要几位处理呢!”
丁夫人道,“如今官人也死了,哪里还有甚紧要的事?”
李俊呵呵一笑,“怎么没有?你家官人欠着我五万贯钱,这不算紧要吗?”
丁夫人大惊,这个员外一进来就一脸和气,还上了香,还以为是来吊唁的,没想道竟是来要钱的!
两个小妾也赶紧凑了过来,“你是哪里来的泼皮?敢在丁府撒野?”
童威童猛两个一听,立时上前一人赏了一个大嘴巴子。
两小妾捂着脸噙着泪,退的远远的,狠狠的望向张森兄弟和几个打杂的下人。
她们不敢言语,但那意思都写脸上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张森张木却是一动不动,一脸亏了心的样子。
丁夫人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立刻陪笑道,“这位员外,逝者为大,官人刚死你就来要钱,所谓空口无凭,这么多钱,你可有字据和人证?”
李俊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据来,“当然,字据在此,人证嘛,你可问问你们府上的这张森兄弟。”
丁夫人接过字据认真看了看,这字迹看着像是自家官人的,但又像不是,于是问张森道,“张森兄弟!这位员外说你是人证,借钱时你在场吗?”
张森道,“夫人,小人确实在场,张木也在场。”
张木见三位夫人看过来,连忙点了点头。
实锤了!
那死鬼,借就借了,偏还留下这些死证,教我后半生不得好过!丁夫人立刻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一个小妾甚至直接瘫软在地上。
只剩一个小妾胆子大的,朝众人咆哮道,“这字据是假的,我不承认!”
此话一出,丁夫人一脸惊慌的看向了她。
李俊心中一动,还真是被你说着了!但你又奈我何?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不承认?那么我们就去公堂对峙,请新兼知府的制置使谭大人公断,大人是刚刚到任的,与你我两家都不认识!也不用担心他偏袒哪个!”
他一说完,童猛就上前,一只手将那小妾拎起来就要往衙门里去。
丁夫人连忙跪了下来,“员外勿要动怒,我们认,我们认!这就清点家资,还上你这些钱!”
张森两个也道,“员外留情,上得堂去,输了官司,还要扔出去好些钱财!”
现在官府的德行,这种争家产的官司,基本上吃完被告吃原告,一旦上了公堂,有理没理的,双方都得脱一大层皮!
张森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三个女眷的心事,那小妾终于不敢再闹。
李俊道,“很好,给你们一天时间,明日此时,我这两个兄弟来收钱。”
李俊三人走后,张森两人又对三个遗孀说起,这李俊乃是山上做匪的,万不可得罪了他,否则他杀起人来眼都不眨。
又道这钱确实是自家老爷借来赌了的,并非那强人无端敲诈。
话说这张森在丁府中帮闲已有十几年,乃丁黄的绝对心腹,许多丁夫人都不知道的买卖也都是他去经办,断无撒谎之理,丁夫人这才彻底信了李俊的话。
当日下午,丁黄的停灵之期还没结束,丁家就停了吊唁,将他草草下葬了事。
然后开始盘点家中财货,张森最后向那夫人报道,“夫人,家中点出现钱三万五千贯!其余的字画、顽石加起来,请当铺和银号估了,能作个两万贯!”
“什么?只余出来五千贯?!”丁夫人大惊,吩咐张森退下,她要细细思量些。
这丁夫人虽知丁黄是做的是偏门生意,却不懂账目,丁黄为了方便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一直都瞒着她,以致她对家里具体有多少钱根本不清楚。
但与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妾比起来,她就老练的多了。
少时她又叫了张森来,向他抛了个媚眼,“你看我美吗?”
张森抬头一看:这